*Yuri!!! on ICE 衍生,維克托x勇利

*這篇的設定是從1~12集他們一直都沒有真的在一起

*OOC/BUG


第一次,他沒有說出口

「勇利、勇利──」

一面喊著勇利的名字、一面走到餐廳的維克托眼底精光一閃,眼明手快地一把揪住了想要溜走的他的學生。維克托的嘴角分明掛著笑意,卻在身高較自己略矮的日本青年戰戰兢兢地看過來時、立刻換上了憂傷的神情。

「勇利,你整個晚上都去哪裡了?」維克托悲傷地勾著勇利的肩膀,並稍稍用上了一點力,不讓勇利輕易地掙脫。「我可是一直在找你呢。」

「維克托找我、」勇利開口,聲音因為緊張而又尖又抖:「有什麼事嗎?」

「我是你的教練吧,為什麼沒有告訴我你要去哪裡?」維克托很是故意地逼近勇利的臉。勇利瞪大了眼睛,整個人在維克托的手下僵直地像棵樹。「去哪裡啦?」

「我去、去慢跑了。」勇利小心翼翼地回答,「維克托不是說了,在瘦下來之前不能溜冰──我想儘快瘦下來。」

「噢。」維克托恍然大悟地笑開了,然後他相當壞心眼地捏起勇利的腹部,還搓了兩下那花式滑冰選手絕對不能擁有的贅肉,「我懂了,小豬要多加運動才行呢。」

「哇、請、請放開我!」

勇利一陣沒命似地掙扎,維克托微微一笑,終於鬆開了對方。得到自由的勇利迅速地和維克托拉開安全距離,漲紅了臉、驚魂未定地把掀起的衣服下擺拉好。一切的始作俑者維克托只是笑笑地歪過頭。

日本青年扶正了玩鬧中歪掉的眼鏡,「然……然後呢?

「然後?」維克托不解地看著他。

「維克托不是說找我有事嗎?」

「哦,那個啊。」

維克托豎起食指抵在唇邊,一副苦惱的樣子。勇利目不轉瞬地望著他,看上去本就溫和的棕色雙眼映著勝生烏托邦的黃色燈光,更是柔和得可以。

「維克托?」

面對勇利那看似真的什麼也不知道的困惑眼神,維克托把幾乎溜到了唇齒尖端的、他最想問的問題給吞回了肚子裡。

「勇利啊──」維克托笑瞇瞇地說,「『我要洗澡了』,這句話的日文要怎麼說?」

「咦?」勇利眨了眨眼睛。

維克托只是笑著,等待勝生勇利告訴他答案。

 

 

第二次他還是沒有說出口

晚餐也吃飽了、暖呼呼的溫泉也泡了,冰面上的皇帝維克托˙尼基佛羅夫穿著勝生烏托邦的浴衣,舒舒服服地抱著馬卡欽斜躺在地上看電視。

電視節目的內容他根本看不懂。他會的日文也不過就寥寥三句:「肚子餓了」、「我要洗澡了」還有「一起睡吧」。最後那一句甚至因為勇利說到一半就發現不對,而不肯再重複第二次,維克托因此記得也不是很清楚,發音和音節都亂七八糟。

維克托無趣地打了個哈欠,正想要爬起來去找勇利玩的時候,勇利自己出現在門邊,有點靦腆地笑了笑。

「維克托,你現在有空嗎?」勇利不好意思地搓著後頸,「我有點事情想要問你。」

「哇噢,當然!」維克托精神抖擻地坐起身子,趴著的馬卡欽晃了晃尾巴,「我可是勇利的教練呢,不論你有什麼煩惱都可以和我商量──是關於喜歡的女孩子嗎?」

「不、並不是。」勇利語氣堅決地反駁,「話說回來,不要再問我女孩子的話題了啦。」

勇利在維克托面前坐下時很是困擾地用日語嘟噥了幾句,捉摸著應該也是在抗議。馬卡親親暱地移動位置、把頭靠到勇利腿上。勇利低下頭,開心地摸了摸馬卡欽的頭。

「那麼,勇利要問我什麼事呢?」

「嗯……

勇利垂著視線,但維克托仍是從對方眼中讀到了很多很多的猶豫還有懷疑。那些情緒都不事針對他,而是針對勇利自己。

維克托微笑不語,只是靜靜地撐著下巴,耐心地等待勇利開口。

「今天…………

勇利低聲說道,眼神閃爍,充滿了不確定與自我懷疑。維克托對此微微蹙眉,卻在勇利的視線焦慮地掃過來時立刻舒展眉頭,用燦爛地笑容看著對方:「今天?」

「今天的表──」勇利的句子頓了頓,「今天、我是說……今天的豬排飯,維克托覺得好吃嗎?

勇利原本要說的不是這個,維克托很清楚。勇利話中有話,維克托也很清楚。

勇利還不敢聽維克托對「豬排飯」的評價,維克多對此更加清楚不過。

勇利有一種奇怪的自我否定傾向,維克托在接觸勇利的這段時日意識到這件事情。能打入GPF決賽的勇利的實力絕對不容小覷、不容懷疑,可是勇利非但不引以為傲,並且最小看、最懷疑勇利的人就是他自己。維克托還猜不透對方,還不夠了解對方,但是他知道勇利一直拿不出和實力相對的自信。這點顯而易見──他只是還不知道理由。

他思考著。勇利還坐在他的對面,不安又沮喪地等待他的答案。

他明明什麼都還沒說,為什麼就露出了沮喪的表情呢?

「今天的豬排飯?」維克托暗自嘆了一口氣,然後冷不防朝對方靠過去,用手指托起勇利的下頷:「很好吃,非常美味喔──我果然真的很喜歡豬排飯。」

「那、那真是太好……

維克托嘴角一揚,手上的動作改托為捏,讓原本想偷偷退開的勇利僵著不敢再動。「我很期待喔,勇利。」

「什──什麼?」

「豬排飯啊。」維克托笑得瞇起了眼。

「啊、呃,好的。」勇利紅著臉別開視線。維克托不知道勇利有沒有聽出自己的話中有話,但仍鬆開了對勇利的牽制,笑嘻嘻地說「唉呀勇利真的瘦下來了呢」。

勇利哀怨地看了他一眼,輕輕地拍了拍馬卡欽的頭之後站起身。馬卡欽開心地吐著舌頭,蹦跳著要跟勇利一起離開。

維克托坐在散發著獨特氣味的榻榻米上,好奇地追問:「你要去哪?」

「去……去聽點音樂、什麼的。」勇利的表情染上一些徵詢同意的躊躇,好像若維克托搖頭的話他就會立刻放棄這個計畫。維克托笑著點點頭,勇利才鬆了口氣似地轉身離去。

維克托的目光黏在勇利的背影上,他注視著對方那頭柔軟的黑髮、微微駝背的身形。

 

──要拍紀念照片嗎?沒有問題哦!

 

「勇利。」

「是的?」聽到維克托的叫喚,勇利馬上回過頭來看他。

維克托盤著腿坐在地上,雙唇微張,直視著勇利──然後說出了不是他的本意的句子:「晚上要不要一起睡啊?」

「不、不要。」

勇利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他像是怕維克托真的跟上去一樣說完就跑,馬卡欽對著維克托溫柔地吠叫了一聲,追在勇利身後離開。

 

其實可以大膽一點的啊。

維克托在勇利看不到的地方嘆了一口氣,沒有主詞的句子不知道究竟要說給誰聽──而且,他的聲音也低得就連本人都不確定自己有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

 

 

第三次他臨時改口了

「我剛剛可是被雅科夫狠狠罵了一頓呢。」維克托沮喪地掛在穿上了運動外套的勇利身上,「他真的很兇哦,勇利有看到嗎?」

「有是有……可是我聽不懂雅科夫教練在說什麼。」勇利安撫地拍了拍維克托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你做了什麼嗎?」

「他問我是不是在比賽前把你弄哭了。」維克托窺視著他的學生的側臉。勇利的神情看上去很自在。眼睛還有點紅腫──可是有哪裡不同了。維克托能夠感覺得到。

勇利笑了,「確實是維克托害我哭出來的,不是嗎?」

「什麼,我還沒有被原諒嗎?」

勇利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維克托勾在勇利身上的手下意識地抽了一下。

勇利自從長谷津海邊的長談之後,雖然不再拒他於千里之外,但是也沒有用這樣的眼神看過他,一種充滿了親密的責怪的眼神。勇利這樣的眼神是第一次、而維克托也是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勇利用了「勝生勇利」的目光注視著他。

「有沒有呢──」勇利打趣著:「雅科夫教練說了很多話吧,只有這件事嗎?」

……勇利該不會很喜歡看我被罵吧。

「咦、」

勇利愣了一下,維克托則趕在日本青年眼中那種親暱的眼神消失之前接著說了下去:「還有很多啊──像是我居然被你安慰了、還有剛剛居然把你撲倒在冰面上之類的,被罵了很多呢。」

勇利輕聲笑了出來,維克托忍不住將自己的重心往勇利的方向放得更多了一些。

「雅科夫說得也對。」維克托靠在勇利耳邊喃喃道,「要是害勇利摔──」

「維克托,」勇利抓住了維克托的手臂,拉開他的手之後轉過身子,直直地看著他的眼睛。

這次的眼神變成了「不贊同」。維克托呼吸一滯,這個也是,這個也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眼神。

「我剛剛、我剛剛很開心。」勇利似乎想起了什麼,臉頰泛出淡淡的紅潤色彩,「所以,維克托不需要道歉……因為我覺得很開心。」

維克托默默地聽著。

「是真的。」大概是見他沒說話,擔心他不相信的勇利緊張地補充。

那雙漂亮的栗褐色雙眼看著他、只看著他。不明所以地閃閃發光,真摯得耀眼。

「維克托……」勇利歪過頭,對於他的教練遲遲不開口而感到困惑。

「嗯,勇利。」維克托雙手一翻,輕輕托起勇利的手肘。勇利專注地等著。

說吧。

「勇利,我──」

「勇──利──」

維克托的話聲和冰場中傳來的熱情喊聲重疊在一起。維克托微微吃了一驚,下意識地轉過視線。

和勇利交好的泰國青年正衝著這裡揮手:「勇利!快來,一起拍照──和維克托一起過來吧!我幫你們一起拍!」

「維克托?」

維克托被勇利的聲音拉回注意力。勇利依然看著他,就算有人在其他方向呼喊他的名字,勇利還是那麼專注地等待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你要說什麼?」勇利提醒著,「你還沒說完。」

「這種時候也要獨佔維克托嗎,勇利!」這次換克里斯加入了催促,「快來拍照!」

「──我也很開心。」維克托在逐漸喧鬧起來的氣氛中微笑,說了一句適合在此時說的話。他托著勇利手肘的手指緊了一緊,「我也很開心,勇利。」

勇利揚起眉毛,維克托以為勇利看出自己更換了原本想說的真心話。

但是勇利只是給了他一個傻呼呼的、軟綿綿的燦爛笑容。

「一起來拍照嗎,維克托?」勇利害羞地邀請他。

維克托回應了勇利一個同等明亮的微笑。「當然!」他說,「我可是勇利的教練呢!」

 

第四次他編了個謊言

「所以維克托都看到了嗎?」

「那是當然的,我怎麼可能錯過勇利的比賽呢?」

維克托露出生氣的神情,一邊伸出手輕輕推了下勇利的額頭。勇利摸著額頭,害羞地笑了起來,趴在他腿上的馬卡欽興奮地用頭拱著勇利的手。

和維克托一起從機場回來的勇利受到了熱烈的歡迎。他的家人、他的朋友們都感動地擁抱他、激動地抓著他的手跳來跳去,努力以言語形容他們對勇利進入決賽了的感受。勇利只是不好意思地一直點頭、一直說謝謝,整張臉都漲紅了。慶祝的小型晚宴持續了很久,一直到現在維克托才得以和他的選手獨處。

他們待在維克托的房間,沒有聊比賽的事情──維克托認為該指正的地方、雅科夫鐵定都跟勇利說過一次了。再說,他看過獨自一人站在冰場上的勇利、擁抱過在機場裡面朝他奔跑過來的勇利之後,那些「很像教練會說的話」的事情,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跟勇利開口了。

「維克托,」勇利笑著開口,他整個晚上一直在笑,維克托卻覺得現在他所見到的勇利笑得更加柔和了,「雅科夫教練把我教訓了一頓哦!」

「為什麼勇利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維克托狐疑地拉長了臉。

「雅科夫教練說,維克托給我編了一支那麼棒的舞,我卻──」

維克托沒等勇利說完,他一把攬住勇利的肩膀然後把人拉到自己身邊。而勇利卻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卻沒有好好發揮,還說我怎麼可以不做如果跳躍失敗了該怎麼辦的練習。」

維克托噘起嘴,剛要開口,勇利卻還沒說完:「他叫我以後不要只聽你的,也要自己思考才行。」

「什麼嘛,原來是想要煽動我的學生嗎!」

「他說你還是跟以前一樣,你以前也都不做『跳躍失敗』之後的設想。」

「唔。」關於這點,維克托知道自己沒什麼好說的。他確實不曾做過那方面的練習,因為他確信自己不會面臨那樣的失敗。不論雅科夫說什麼,他不做、就是不做,他相信自己不會在比賽的時候摔倒,也沒有想過自己比賽的時候會摔倒。

「嗯、我就知道,」勇利笑了起來:「不愧是維克托。」

明明是因為第一次擔任教練、經驗不足的關係而疏忽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為什麼勇利看上去卻相當高興的樣子──而且,這算是在稱讚他嗎?

維克托想不透勇利的思維,所以只是偷偷皺起眉頭,努力思索自己做了什麼值得讓勇利高興的事情。

「維克托。」勇利又一次主動喊了他。「我可以、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維克托突然想起初識時候的勇利──那時的勇利不太願意和他說話,就算說了也是能多簡短就多簡短,好像說得太多會把維克托嚇走似的。難得幾次主動來找他說話了,也一副費盡平生之力的樣子,而且聊沒多久就露出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驚慌神情。

而現在,自己搭在勇利肩膀上的手都還沒收回來,勇利居然沒有逃跑、而且還一直這麼開心地和他說話。

「當然,」維克托拍了拍胸口,「想問什麼都來吧。」

「為什麼維克托……」勇利想了想,「為什麼維克托會來當我的教練呢?」

維克托挑起了眉毛。

「我的意思是、」勇利舉起雙手,卻不知道該怎麼樣才能表達他的意思,「是因為那個影片嗎?就是三姊妹上傳的那個影片,我知道維克托說過我的表演可以看出音樂什麼的,可是……我不知道,維克托為什麼、我是說──」

「勇利。」

維克托收回搭在勇利肩上的手,轉過身子然後扶住勇利的雙臂,無比認真地凝視著那雙微微瞠大的栗褐色雙眼。

告訴他吧,現在就告訴他。

維克托斂下視線。

「勇利,其實……」維克托的聲音很輕:「其實我是吸血鬼。」

「咦?」勇利的下巴垮了下來。

「我第一次見到勇利的時候,聞到你的氣味──我活了這麼久,從來沒有聞過這麼香的味道!我那時候就認為,我一定要想辦法接近你,然後總有一天……」維克托瞇起眼睛,張開了嘴然後慢慢地接近勇利的脖頸,「總有一天我一定要嚐看看勇利的血是什麼樣香淳的味道──」

勇利在他咬上去的前一刻猛地按住維克托的肩膀然後推開他,但是他沒有逃跑、手也沒有收走。勇利扁著嘴,懷疑地瞪著維克托。「你騙人。」勇利指控。

「不,我說的是真的。」維克托壓低了聲嗓。

「維克托,大家都知道『暮光之城』是虛構的小說。」

「是的,勇利,但是我真的是吸血鬼。」

「不,你才不是!」勇利咬著下唇,但是面對維克托故作真誠的藍色眼睛,他眼底的情緒已經開始動搖了。維克托在心裡竊笑,面上神情倒是沒有改變分毫,一派認真地繼續胡說八道。

「我真的是啊,勇利。」維克托哀傷地說,「如果連你都不相信我的話,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你從來……

「沒錯,我從來沒有跟別人說過這件事。」維克托憂傷地眨眨眼,「我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哦。」

勇利淺淺地倒抽了一口氣。

「吸血鬼的身體能力都會比人類好的這件事,你應該也聽過吧?」

勇利抿起嘴唇。

維克托豎起食指抵在唇邊:「這是我為什麼都『二十七歲』了,還可以如此活躍的原因喔。」

「可是你的體力比我還差。」勇利氣憤地指出,可是他的聲音有點發抖,眼見是真的相信了。這句話嚴格來說其實有點沒禮貌,不過維克托聽在耳裡只覺得愉快。

「那是因為我已經活了很多年了,勇利。」維克托擺出受傷的神情:「老吸血鬼的體力都會比較差,尤其我最近沒吃東西……

……沒吃東西……

「沒錯。」維克托柔聲說著,一面再次往勇利的脖頸貼過去,「勇利聞起來真的很好吃呢……

勇利猛地收緊了手指,那力道大得維克托感到肩膀微微一痛。他偷偷瞄了對方一眼,勇利一副慷慨赴義的樣子、死命地閉緊眼睛,雙唇也緊緊抿成一條線。

「如果維克托、很餓的話,我……」勇利視死如歸地仰起脖子,「你你、你就吸我的血吧!我的體力很好,所以你可以多吸一點,我我我不會有事的,我希望維克托不要餓到……

這次換維克托的下巴掉了下來。

「勇利?」

「真的沒關係!」勇利用力地點頭鼓勵他。

維克托沒忍住,所有方才因為輕聲說話而憋在胸口的氣息通通噴在勇利的頸子上。勇利被嚇得一個哆嗦,睜開眼睛後卻看見維克托縮到旁邊去、笑得滿床打滾的瘋狂樣子。

「哇噢、勇利!你真是太可愛了!」維克托扯開了嗓子放聲大笑,完全沒有冰面上的帝皇應該有的莊嚴模樣。「天哪,勇利!」

「什麼?」勇利茫然地問,「你是──等等,維克托,你騙我嗎!」

維克托笑得氣喘吁吁,想要承認、卻在看見勇利的表情之後又不由自主地大笑了起來。終於發現維克托從頭到尾都在亂講話的勇利氣得拱起肩膀,不作他想地朝維克托撲過來,大概是真的氣到了,勇利嘴裡喊的不是維克托聽得懂的英文,而是大串大串的日文。

「你真的很壞欸,維克托!」勇利最後終於找回他的英語能力,結結巴巴地罵道,「我可是真的相信了!」

「我知道、」維克托磕磕絆絆地說,然後把還在報復性地搔他癢的勇利使勁抱進懷裡。「我知道。」

他們就這樣打打鬧鬧,一直到雙方都笑到沒有力氣繼續玩鬧了為止。維克托和勇利精疲力盡地躺在床上,一邊抹著眼角的淚水一邊看著天花板微笑。

「你不是吸血鬼。」勇利虛弱地說。

「是啊。」維克托回應,閉上眼睛。「我不是。」

 

 

第五次他編了另一個謊言

自維克托有記憶以來,他沒有因為難過的情緒而哭過。

他不大為了難過的情緒哭,因為哭是無法解決事情的。

『在這次的總決賽之後、就結束吧。』

所以,這確實是第一次,他為了一個人的一句話而感覺到心臟被揪緊、難過的情緒橫衝直撞,所以他哭了。

 

自維克托有記憶以來,他從來沒有在冰場哭過。

摔倒了、也沒什麼,爬起來就是了。練習的時候摔得夠多,在人前就不會摔倒了。在冰面上一路走來的維克托沒有過在冰場落淚的記憶,他有得獎的自信、真的得到獎項的時候就因為在預期之中而少了那份落淚的感動;他沒有失敗的打算,也真的不會失敗,自然就不會為了失敗而哭泣。

他從來不在冰場掉淚。

所以,這確實是第一次──他第一次在冰場落淚了,為了勝生勇利。

 

有很多很多的第一次都是勝生勇利帶給他的,包括眼前的這一面銀牌。

「嗯,我還是第一次把銀牌拿在手中呢。」維克托掂量著手中這面掛在勇利脖子上的銀牌的重量,「原來銀牌摸起來的觸感是這樣啊!你說對嗎,勇利?」

勇利的頭垂得不能再更低了,他看上去只差一點點就會在維克托面前來個日本式的下跪。

「我真的覺得很抱歉……

「這感覺實在是太新鮮了!」

「我真的真的很抱歉……

「啊──啊,我真的很想親吻勇利的金牌呢。真可惜,這該怎麼辦呢,唉呀。我相信勇利一定會讓我拿到第六面金牌的,對吧,我可以相信你嗎?」

「我真的覺得很……」勇利說到一半才發現不對,猛地抬起眼睛,雙手握緊了拳頭,金色的素面戒指在他的右手無名指上隱隱含光:「可以,請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哦。」維克托握住勇利的手,將他的拳頭攤開之後扣住他的手指,「勇利一定沒有問題的──雖然我還是得說,昨天的Eros是我看過最不ErosEros了,那算是什麼,結婚之後就對丈夫感到膩了的妻子嗎?啊、果然得到以後就──」

「所以、真的很對不起!」勇利痛苦地打斷維克托。他扣緊了維克托的十指,湊上前來靠著維克托的額頭,眼神是一些些的遺憾、很多很多的堅決、還有更多更多維克托難以解釋的豐沛情感,唯獨沒有的便是他們初識時候的那種自我否定:「我一定會拿到金牌的。」

維克托笑了笑:「這樣說好嗎?」

「嗯?」

「我可是準備復歸的選手呢!」維克托笑嘻嘻地說:「勇利這是在對我下戰帖囉?」

「唔、」

勇利不禁向後退縮,但維克托立刻追了上去,「碰」地一下撞上勇利的額頭:「這怎麼行!勇利,作為你的教練,我希望你可以在這種時候更加堅定地說『沒有錯』!」

「你到底想要我怎麼樣啦!」勇利手足無措地抗議。維克托笑了起來,勇利有些哀怨地瞪著他,但是看著看著、他也受到維克托笑聲的感染,忍不住跟著笑了。

「可是,我還是很開心哦,勇利。」維克托闔上眼睛。「我還有些話,一直沒跟你說……

「嗯?」勇利困惑的聲音總是讓維克托覺得很可愛,現在也是,維克托光是聽著就有微笑的衝動,所以他這麼做了。「是什麼,維克托?」

「我──」

 

Be my coach──維克托!』

那渾身的酒氣與汗味,意外地交雜出一股複雜且難以理解、但不使人討厭的味道。維克托眼睜睜地看著醉醺醺的勝生勇利軟綿綿地抱了上來,那是在冰面上鮮少感受到的溫暖、勝生勇利的眼睛閃著純粹澄澈的光芒,這是劃在冰面上的冰刀也閃爍不出來的明亮。

他有一種被狠狠擊中的感覺。狠狠、狠狠地擊中。勝生勇利就這樣醉醺醺且魯莽地直接撞進了他的世界,並且佔據了全部,以一種滑稽又可愛的方式。

他是負責帶給人們驚喜的人,可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總有一天會有人帶給自己驚喜。

 

那也是為什麼他從來沒有想過,當他感到驚喜的時候,他要怎麼把這份心情傳達給對方。

 

「我……」維克托嚥下口中的唾液,「我很高興勇利沒有真的在總決賽結束之後就不讓我繼續做教練了。」

他抬起眼睛偷覷對方。勇利的亞洲面孔本就線條柔和,現在更是溫柔地等待著。

「因為──」

說吧、說吧,就說出口──

「因為我可能活不久了。」

唉呀。

「什麼?」勇利瞪大了眼睛,柔和的眼神瞬間被驚懼取代。「你剛剛說──你剛剛說什麼、」

「我一直很希望能在最後這幾年活得精采啊,勇利,」維克托嘆了一口氣,「我可能真的沒辦法再站到冰面上了,所以一直希望……

「維克托!」勇利驚恐地喊了出來,「不!你是──你是生了什麼病嗎?一定可以醫好的,我──我跟你一起去看醫生,我……

勇利的聲音越來越小,他抓著維克托的手,全身都在顫抖,縮起肩膀、皺起臉然後開始哭泣。

這反應來得實在太快了,維克托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這下糟了。

維克托吞了口口水,稍稍壓低了身子然後側頭去看勇利皺成一團的臉。「勇、勇利,先別哭了……

「我不要、你為什麼不早點跟我說……」勇利哭得傷心,聲音尖銳地說著:「為什麼會……

「勇利,拜託你不要哭了,我只是,」維克托現在真的愧咎到不行,或許比上次在比賽前用激烈的方式擊碎勇利的選手玻璃心還要愧咎。他用俄語偷偷咒罵自己,「我是開玩笑的,我很抱歉。」

「你不要這樣安慰我!」勇利哭著搖頭。

「我不是在安慰你,我是真的沒有生病,我還可以活很久呢。」維克托心想這下真的完蛋了,他何苦因為說不出那句真心話而編出這種玩笑呢、三分鐘前的維克托˙尼基佛羅夫,你到底在想什麼。「我不該這樣騙著你玩,抱歉。別哭了?」

勇利只是一直一直搖頭,抓著維克托的手不肯鬆開。

維克托又是愧咎、又是欣喜,他知道對勇利來說自己的存在相當重要,卻沒有想到對方會重視他到了這種地步──也許真的就像許多人私底下告訴自己的,對勇利來說,自己就像是他的全世界。

他心情複雜地把勇利擁入懷裡,而還是相信著那句玩笑話的勇利用盡全力抱緊他,把臉埋在他的肩頭,邊哭邊說著「我一定會一直陪著你的」。

維克托現在笑不出來了。他並沒有得到絕症,比起生命線他的髮線還更危險一點。但是勇利哭得那麼傷心,他想到這世界上居然有人願意為了他笑也為了他哭。他閉上眼睛,把眼淚藏進勇利的黑髮之間。

 

他們就像即將分離一般擁抱著站在休息室裡哭了很久。

不知道過了多久,尤里破門而入,衝著他們怒吼「到底要不要一起搭車回飯店」,看見哭得亂七八糟的他們倆之後嚇得傻了,手忙腳亂地把站在門外的奧塔別克抓來,另外加上趕來的披集,三個人花了點時間,終於從哭得喘不過氣的勇利口中得知「維克托快要死掉了」的假訊息。

於是最後來到這裡湊熱鬧的克里斯就看見本屆大獎賽的金牌得主尤里把冰面王者維克托壓在地上痛毆的畫面。

「再騙啊混帳!」尤里嘴裡爆出了一堆大家聽不懂的俄文,估計都是髒話,他邊打邊吼、手下毫不留情。

奧塔別克好不容易才把氣到張牙舞爪的尤里拉開,在披集的安慰下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勇利紅著眼睛跑過去抱住奄奄一息的維克托。

「雖然你沒有真的要死掉、」勇利吸吸鼻子,紅通通的鼻頭下可以隱約看見兩管鼻涕:「我還是會一直陪著你的、維克托。」

「噢,勇利。」維克托感動地張開雙臂,勇利的臉卻瞬間沉了下來,翻臉的速度比後內點冰四周跳的旋轉速度還要快。

「快跟我道歉。說你不會再這麼做了。」

……對不起,我不會再那麼做了。

勇利嚴肅地點點頭,然後給了維克托一個大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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