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ightWin 無差

*可能有BUG

 


 

-Bright. 05

不是Win瘋了,就是Bright瘋了。而讓Bright來說的話,他會說他們兩個人都瘋了。

Win居然為了他看不見路,就提議要送他回家,甚至不介意留在Bright家裡過夜。而Bright並不習慣輕易讓不太熟的人在家裡過夜,居然也就順勢而為地同意Win在他家睡一晚。

能怎麼辦呢?他和Win認識還不到半年,但之後可是會發展成嘴唇碰嘴唇的親密關係;自己受不住眼睛乾澀而選擇拔掉隱形眼鏡,Win還極度友善地說要送他回家。再說了,到底有誰能夠拒絕Win Metawin

所以BrightWin開車送他回家(經紀人們自然樂見其成),並且想辦法在Win先去洗澡的時候,清去雙人床左側被自己習慣性堆放的大量衣物和抱枕。一整天的工作讓他累得沒什麼力氣思考,所以一直等到他們都靠坐在床頭看手機的那一刻,Bright才真正意識到Win正穿著他翻箱倒櫃後好不容易找到的未拆封的新內褲、還有乾淨的睡衣,坐在自己旁邊,眨著睡意濃濃的雙眼在滑手機。

Bright吸了吸鼻子,心不在焉地在一則IG上的漂亮夜景照上點了兩下。他很好奇Win現在在想些什麼:擠在Bright經常疏於整理的小公寓裡,即將在一張平價床墊上冒著隔天可能會腰痠背痛的風險度過一夜,腳邊床底下還堆著幾件Bright也忘記到底洗過了沒有的衣服,像Win這樣富養長大的小少爺,心裡會不會很後悔來到一間鬼屋。

Bright想起劇本中的Tine,初次進入Sarawat的房間時,同樣對著太過不拘小節的房間給予鬼屋稱號,忍不住就微笑了起來。現在想想Win也實在太認真實行方法演技了,居然學著Tine跑來他家裡,理由也都是要幫忙——雖然Tine是被Sarawat要求幫忙整理房間,而Win是自發提出要送半盲了的Bright回家。

「怎麼了?」Win居然注意到他在笑:「有什麼好笑的事情嗎?」

Bright扭過頭,無所謂地聳聳肩:「我以為你會幫我整理房間。」

「什麼意思?」

「因為Tine不是幫Sarawat整理房間嗎?」Bright打了個呵欠,於是把手機往旁邊床頭櫃上一擱,準備睡覺:「我以為你做戲會想要做足全套。」

Win扁下嘴巴,Bright一瞬間以為自己從對方的眼中看見了惱怒,但是Win很快地反過手,用手機往Bright的手臂上敲打。「我才不像Tine那麼好脾氣,我只會把你的東西通通丟掉。」

「是哦。」Bright笑了起來,摘下眼鏡之後直接就著衣服下襬把鏡片擦乾淨:「說實話,你有沒有嚇到?」

「什麼?」

「你以為我說家裡沒整理是在開玩笑吧,但是我是真的沒整理。」

每天回到家之後,Bright根本就沒有多餘力氣去整理環境,只能在沒工作的時候拿吸塵器得過且過地在屋子裡轉一圈,吸去會讓襪子底部變黑的灰塵。方才Win一副天真無邪模樣說可以睡在他家的時候,他內心確實一陣慌亂心虛,畢竟居家空間等同於一個人最無法掩飾的真實角落,Win看上去這麼注重整潔的人,要是發現Bright家裡亂七八糟,最近好不容易努力建立起的良好關係搞不好又要降回冰點了。所以當Win什麼也沒說,只是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等待Bright翻箱倒櫃地尋找可以給他的換洗衣物時,Bright不得不說他的內心震驚如午後驚雷。

「嗯,」Win想了想,「我真的以為你在開玩笑。但是也沒那麼髒啦,就是亂而已。」

「真是心胸寬大。」Bright嚴肅地點頭誇讚。

「要睡了嗎?」Win同樣也打了個哈欠,把手機往枕頭旁一放,拉開了棉被迅速臥倒。「我好睏。」

「睡吧。」Bright同意,抬起手關了燈,在黑暗中摸索著躺下。雙眼在黑暗中不能視物,其他的感官便迅速放大,Win安靜的呼吸聲聽來清晰,Bright也能從偶爾震動的床墊猜到Win正不安地挪動手臂。Bright下意識地放緩呼吸,擔心自己的呼吸聲讓Win無法入眠。

「真心話大冒險。」Win突然開了口。

「認真的嗎?」Bright詫異地在黑暗中睜開眼睛,扭過頭去。尚未適應黑暗又帶著近視的雙眼只能隱約看見Win的鼻子輪廓。

「選一個。」Win下令。Win自小做為菁英被培養長大,儘管他平時會為了工作氣氛多做壓抑,他的話音中依然帶有難以掩蓋的領導者風範。也許是因為和Bright獨處、也或許是因為多了黑暗作為掩護,Win不再多做掩飾,語調柔和卻令人不得拒絕。

「真心話。」Bright轉回來對著天花板,挪了下被自己壓在腦後的右手臂。

P’Bright睡覺會打呼嗎?」

Bright不禁失笑。「會。」他想了想,又接著補充:「我還會磨牙。」

「真的假的?你怎麼知道?」

「我媽跟我說的。」Bright閉上眼睛,臉上仍在微笑:「怎麼樣,要不要我去睡客廳?」

「不用。如果你太吵,我會直接用枕頭蓋住你的臉。」Win呼呼輕笑:「換你。」

「真心話大冒險。」

「大冒險。」

「舔你的手肘。」

Win抬起手肘的時候,Bright別過臉去竊笑不止。

「舔不到啊。」Win發出舌頭吐在外面的艱難氣音。

「你永遠都舔不到,人本來就舔不到自己的手肘。」Bright終於忍不住放聲大笑。Win氣得「嗷」了一聲,重重放下的手肘故意壓在Bright的胸口,讓Bright笑著喘出一口粗氣。「別氣,我道歉。我選真心話。」

「你討厭我嗎?」

Win聽上去很平靜,讓Bright霎時間沒聽懂對方的問題為何。他能感覺到自己臉上未歇的笑意漸漸退散,Win的問題像是滴在布料上的顏料一樣緩緩滲進念頭裡,不過Bright還看不清那是什麼顏色。他很好奇Win為何在意這件事,儘管他們之間的相處氣氛漸好,他也真心認為自己在Win心中不過是個好相處的工作同伴,而自己的喜怒哀樂對Win而言,都不會被列在需要關注的對象當中。

「為什麼問?」Bright於是反問道。

「現在是我在問你。」Win不輕不重地擋回他的提問。

Bright微微噘起嘴,看著天花板微微歪過頭。「沒有。」

「真的嗎?」

「我剛剛選的是真心話。」

「為什麼你沒有?」

「你只能問一個問題。」Bright狡猾地同樣阻止對方的提問,「真心話大冒險?」

Win沈默不語。他不是睡著了、就是心有不滿,Bright覺得是後者。

Bright從沒有對別人說過這件事情,但是他認為Win就像個孩子。不是任性不懂事的那種,相反地,他學習力高、可塑性強,會令人心疼地盡一切努力去滿足周遭的期待、去迎合所有合理的規範,卻偶爾藏不住自己的情緒。比如說他曾經不喜歡Bright,也比如說他現在因為無法從Bright嘴裡挖出更多情緒而鬧脾氣。

Bright驀然驚覺,Win不常對自己以外的人們表露這種不經修飾的惱怒。可能是因為他以前不喜歡BrightBright也已經知道他的不喜歡,所以Win乾脆放棄全方面地維護他的形象,在Bright面前肆無忌憚地表現那些Bright早已知道的、無法討人厭的小情緒。

也或許是因為Win覺得自己可以信任。但這想法一冒出頭,Bright就覺得自己也太一廂情願了,而忍不住笑著搖搖頭。就在Bright以為Win不會再開口,而閉上眼睛打算睡覺時,Win居然靜靜地開了口。

「真心話。」

Bright扭過頭去看,發現Win睜著眼睛,黑暗中仍顯溫潤晶亮的雙眼盯著天花板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Bright不知道該問Win什麼。並不是他不想了解Win,他只是從沒想過對方會給自己這個機會。

他知道Win為什麼討厭他,不外乎自己當初的無禮。但是他很好奇是什麼事情讓Win改變了看法,也或許Win沒有改變看法、不過為了工作而努力尋找一個和平相處的平衡點。他很好奇Win為什麼堅持送自己回家,甚至不惜留宿在他不習慣的外人家裡。

他想知道Win穿著這一身盔甲到底累不累,想知道Win那天為什麼會突然卸下盔甲對自己坦露一瞬脆弱(儘管他把頭盔甩自己臉上),想知道Win在笑得明亮好看時內心究竟是不是也跟著笑,想知道Win是怎麼樣才能夠這樣挺直了背脊,去面對那些不應該往他身上而去的無知惡意。

他也很想知道他們在鏡頭前留下那些互動親密的畫面時,Win有沒有任何一刻心生厭惡,如果沒有,他當時說出口的「害羞」,是真的還是假的、是好的還是不好的?

「你討厭我嗎?」

但是最後,Bright只是學著Win,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Win的嘴唇動了動。在寂靜的夜晚中,所有細微的聲音都變得更加清晰可聞,Bright甚至能隱約聽見Win的雙唇分開時的溫柔聲響。

「或是你想要改成大冒險、」Bright想到Win或許不願意說,於是在一段時間的沈默之後提議。

「我之前不喜歡你。」Win說,Bright立刻閉起了嘴。Win又接著說了下去,這次聲音裡還帶著一點笑意:「但是現在沒有了。」

……為什麼?

「可能是因為你會躺在地板上睡覺,也可能是因為你會去撞門框。我哪知道?」Win笑了起來,轉過了臉來對上Bright的視線。Bright的眼睛已經習慣黑暗,就算因為沒戴眼而只能看見模糊輪廓,Win的乾淨雙眼還是像散發溫柔月暈的月亮一樣映入眼底。

Bright像是受到蠱惑,不由自主地開口:「所以你現在、」

「你只能問一個問題。」Win笑著打斷他。Win的笑容明亮如他的雙眼,就算是Bright的近視眼也難以抵擋。「所以換我了。真心話大冒險?」

想問的問題沒能問出口,更重要的是,Bright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剛剛想問的究竟是哪一個問題。他莫名幽怨地收回視線,將被壓麻了的手臂從腦下抽出,輕輕放回身側,幾乎貼在Win的手臂旁邊。

戲如人生、人生如戲。Bright遊走在兩者之間,沒戴眼鏡的近視眼一望出去,只看見如月暈模糊的界線,模糊得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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