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ightWin無差

*架空,與現實無關,劇情純屬虛構

*可能OOC

 


 

Win趴在床邊地板上,伸長了手卻仍然搆不到就在不遠處的那隻長襪,氣惱地喃喃抱怨,以致於門外的人幾乎是大喊出聲了的時候,他才終於錯愕地抬起頭,意識到有人在門外喊他。他慌慌張張地把手從床底收回,慌亂中手背還不小心敲到床角,痛得他忍不住用泰文咒罵。慌忙地拉開房門時,站在門外的室友露出調侃神情,用極重的口音嘗試模仿Win的那一句泰文。

「那是什麼意思啊?」室友學都學完了才好奇地問。

室友的態度友善,並沒有讓Win感到被冒犯。「『奇怪欸』。」

「哦。」室友咯咯笑了聲。這個室友叫做Mario,來自西班牙,和Win一樣是來荷蘭修讀經濟的留學生,個性熱情,也是協助Win和整間學生宿舍混熟的推手。「AlanThomasJudy今天叫了外賣,是一間泰國餐廳哦,你想不想一起吃?」

「噢,」Win眨了眨眼睛。「好——當然好啊。」

「太好啦,因為剛剛Alan說他叫得有點太多了,擔心吃不完。」Mario翻了個白眼,「外賣大概六點會送到,你到時候直接來餐廳吧。」

「好。那,呃,我要付多少——」

「噢,別擔心,今天是Alan自己叫太多了,他擔心吃不完所以才多拉幾個人去吃的。你介意的話明天請他們喝咖啡好了,或是你可以買幾罐啤酒回來給他們,我來請他們喝咖啡。」

Win難為情地抓了抓後頸,露出微笑:「沒問題,我買咖啡給他們。」

「好!」Mario友善地往Win的手臂上拍了一掌,正要轉身離去,又想起了什麼似地轉了回來,喊住打算回去床底撈襪子的Win:「對了,另一個人,BrightBright也是泰國人對吧,要不要叫他一起來吃?」

「哦,」Win往對面房門瞥了一眼,「我不知道他現在在不在宿舍,我等一下去問問。」

「在的話就讓他一起來吧,他搞不好也很想念泰國菜。」Mario笑嘻嘻地揮揮手,樂呵呵地去敲下一間房門。Win挑起眉毛,內心嘟噥到底是叫了多少菜,才需要拉這麼多人一起去吃。

他癟著嘴,雙眼盯著對面的房門,一隻手不自在地整理著因為方才趴在地板上而不整的衣服下襬,走上前去輕輕在房門上扣了兩下。

他站在無人答應的房門前面發呆。邀請另外一個室友一起去幫忙消化外賣的Mario都已經離去了,他還沒聽見任何聲響。

想著對方搞不好沒聽見,Win這次敲得更用力了點:「P’Bright?」

他向著門板微微傾身,仍然沒聽見裡頭有任何動靜。

看來是不在房間了,不過他也不知道這個和他同樣來自泰國的男生會去哪裡,他們平日幾乎毫無交集。Win吁了口氣,手指毫無意義地往門板上一個不起眼的刮痕上摳了下,轉身返回自己的房間。

 

有人說,出國留學是一種冒險,人們會在踏上異國土地的頭三個月,被截然不同的建築、人物、氣候或者文化沖昏頭,興奮地為人生里程碑拍照留念。周遭的一切既慌亂又新鮮,從前生活在家人的保護或是桎梏下的人們能夠掌握生活大權,可以在素未謀面的人群當中重新塑造形象,在生活或是學業中細細品味自己每一個決定的重量,並為此感到如釋重負,沾沾自喜。

不過在某一天、或者某一個時刻,人們會發現新鮮總會過期,興奮總是假象。也許是透過一個當地人的眼神、也許是在購物的時候店員總聽不懂「我需要一個塑膠袋」、也許是搞不清楚究竟是課業本身困難,還是異國語言使之困難。

也或許,是當人突如其來地思念起以前從來不覺得自己喜歡的某道母國料理,走進附近一間掛著母國料理招牌的餐廳,卻發現端出來的菜色全都稱不上道地的時候。

方才舀起食物的湯匙還放在嘴裡,幾秒前剛剛舀起的食物也還停在舌尖上,Win維持著那個姿勢,受食物味道震懾的味覺神經已經醒來,傳遞念頭的腦神經卻還麻痺著,讓他一時間做不出任何反應。

圍在餐桌邊的其他人們正在熱絡地交談、盡情享受排列在桌上的食物,絲毫沒有察覺哪裡不對。Win抽出湯匙,緩慢咀嚼嘴裡的食物,視線不知道究竟該看著那道被稱為打拋豬的菜,還是下方濺了幾滴湯汁的淺木色桌面。

「這間餐廳真的還不錯欸,Thomas推薦的,說不算貴,又好吃。」Alan是個頂著棕色短髮,身材壯碩還頂著個小肚子的美國人。他眉飛色舞地和室友們介紹每一道菜的品名,說到一半,才想起席間就有個來自泰國的室友。「嘿,Win!你是泰國人,你覺得這些菜怎麼樣?」

突然被點名,Win伸出去要拿飲料的手差點就把杯子給撞翻。他看著大家期待的眼神,艱難地把心裡話連著嘴裡那口食物一起吞了下去,然後揚起微笑。

「和我吃過的有點不一樣,還滿特別的。」他笑著說,本來要拿飲料的手轉了方向,拿起了擱在另外一個餐盒邊的湯匙。

「所以這間餐廳對你們泰國人來說也算好吃囉?」坐在他身邊的Thomas替他將他要拿的那道菜拉近了點。Thomas是土生土長的荷蘭人,對這附近的餐廳瞭若指掌,會帶所有留學生到他們母國的料理餐廳去,熱切地希望他們可以在異國土地上找到家鄉味。

Win看著Thomas友善的藍色眼睛,正要開口,整個下午都不在宿舍的俊秀青年便挾著一陣寒氣打開了連接走廊和餐廳的門,安靜地拎著個大購物袋走了進來。

「嘿,Bright!」Mario舉起手來開心地招呼。Win注意到坐在對面的Judy默默地直起腰桿,熱情地看向門口。

被喚作Bright的青年轉過頭來,雙唇彎出拘謹謹慎的微笑。「嗨。」

「你吃過了沒,要不要一起來吃?」Alan立刻邀請Bright一起加入用餐:「我們訂了隔壁街那間泰國餐廳的外賣。」

Bright低下頭,「謝謝,不過我吃過了。」

「這樣啊。」Alan不以為意,喜孜孜地伸手去拿Win剛才試過的那倒打拋豬。

Bright有禮地婉拒了他們之後,帶著購物袋走到冰箱邊,將裡頭的東西揀出來放在廚房流理台上,拿起放在廚房的麥克筆在包裝上寫名字。被這麼一打斷,沒有人再記得來自泰國的Win還沒有對這些菜發表感想,只是轉而談起手頭上的作業、荷蘭的天氣以及腳踏車和行人的路權大戰。

Win將剛剛盛起的食物塞進嘴裡,為了分心,他放空了腦袋,只是看著廚房裡那扇對著街上的窗戶,半掩著的有些老舊痕跡的百葉窗簾,最後落到了就站在窗邊,低著頭整理東西的Bright的側臉上。

他就那樣看著,反正對方也沒察覺,他也不知道還有其他哪裡可以盯著看。其他室友們聊得正高興,激烈地分享幾天前他們看到一個爸爸如何用腳踏車同時載了四個孩子在街上風馳電掣,沒有人注意到Win幾乎不說話,安靜又雙眼無神地看著廚房。

Bright寫好了名字,將東西都收進冰箱裡放好,便又提起了放在地上的購物袋,提步離開廚房。在Bright打開門之前,他側過臉來向桌上的食物掃視一圈,然後又準確地和Win對上了視線。Win本來已經停止思考,不過是無意識地盯著室內唯一在移動的Bright,這下突然四目相對,他嚇得差點被嘴裡的白飯嗆到。

那一瞥很短暫,Win看不出Bright是不好意思開口說他其實想試試看這些食物,還是在警告Win別盯著他看。Win禮貌地對著Bright揚起笑容,Bright卻正好收回視線,面無表情地打開門離開了餐廳。Win失去了可以盯著看的移動目標,只好又看回面前的白飯。

出國是一種感官以及思想上的嶄新刺激,新鮮而忙亂且令人興奮,不過總有一天新鮮會過期,忙亂會變得煩亂,興奮成為孤寂。人們會在某一天、或某一個時間點發現這些轉變,也許是因為室友們口音各異的英文,或者因為面前一桌子完全沒有家鄉味的泰國菜,亦可能是為了和自己來自相同國家的青年那看不出情緒的瞥視。

Win晃晃臉,甩去多餘的思緒,再次挖了一大口白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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