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SMOS

＊BrightWin 無差

＊可能有BUG

-Win. 04

很難說他先前每次一見到Bright時會有的滿腹牢騷是什麼時候被撫平的。

可能是當Win說吃不下飯時，Bright將一盒便當如沙漠中送上泉水一樣帶到Win面前、也可能是當自己厚著臉皮跑去擊打Bright的肩膀時，對方回過頭來的包容眼神、可能是因為看見Bright滾倒在地隨後呼呼大睡、也可能是為了Bright在他面前承認他因為打電動而睡眠不足。

最後，Win最常想到的，還是當自己在Bright面前崩潰，口不擇言地說自己會不是被換角就是被打斷骨頭，Bright那一句淡然堅定的「你就是Tine」。

那句話明明既不能掃除人們的疑慮，也不能掃除他高了Bright兩公分的事實，卻掃除了Win泰半的心頭焦慮。Win並沒有從此對網路上的惡意評論免疫，只是當他每一次又不小心被繞進那些不甘心或是自我懷疑當中時，他總會想起Bright的那一句「你就是Tine」。

這實在很奇怪，尤其考慮到Win曾經將Bright視作一個鼻子長在頭頂上的討厭鬼。

不論如何，在Win發現之前，他心目中的Bright的鼻子就已經好好地回到了臉上，而不是長在頭頂。Win甚至因此開始對Bright感到些許愧疚，拿交換秘密為藉口，答應開車載對方一起去活動現場。Bright的眉毛跳了一下，難掩詫異，而Win在那個時候又不由自主地留意起對方眉角的那個疤痕，差點就要開口詢問疤痕的來由，但是他及時打住。他們對彼此都還不夠熟悉，Win不希望自己的莽撞提問觸碰到對方可能有的傷心事。誰知道那個疤痕是否來自一次Bright再也不想提起的英勇戰役、還是出自能使人心碎滿地的意外。

瞧，這正是問題所在。他開始對Bright感到好奇，他想知道為什麼Bright習慣將手藏在外套袖口下，他想知道為什麼Bright吃飯時總是不停抖動湯匙，想知道Bright每一次沈默時，那顆腦袋都在想些什麼。他們不過是同事，他不必非得知道，但他偏偏就是想知道。不至於好奇到茶不思、飯不想，卻也已經如繞著菜園跑的兔子那般揮之不去。

而現在，他最好奇的就是Bright為什麼能信手捻來一個捏造得極為逼真、且毫無破綻的經營兩人關係形象的故事。

活動結束後他們還需要讓攝影師拍幾張照片，於是一起到了屋頂等待。Win咬著經紀人買來的飲料吸管，若有所思地看著雙手搭在身後欄杆上、看著他處的Bright。他眨眨眼睛，看了下周遭的工作人員之後，唇齒鬆開飲料吸管、然後將自己的飲料湊到Bright的臉邊。

「P’。」

Bright蹙著眉頭轉過來，如果不是Win已經看習慣了對方的臉，他會說Bright大概正在心裡計算飲料的卡路里、思考飲料成分然後即將譴責Win膽敢把喝過的飲料給他喝。但是現在，Bright大概只是在思考要怎麼接他的球。

如果Bright不喝，Win也想過退路了。他會立刻收回飲料，說一句「不給你喝」，假裝自己只是要對Bright惡作劇。但最後Bright什麼都沒說，只是抬起手扶著飲料，低下頭咬住Win用過的吸管，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

果然厲害，真的會接球。

Win敬佩地看著Bright波瀾不驚地放開飲料，面無表情地點點頭表示道謝。他收回飲料時，眼角餘光瞥見有個工作人員正舉著手機錄影，嘴角還帶著微笑，很清楚他們剛剛合作完成了今天的「BrightWin感情很好」任務。

「嗷，對了，P’Bright，你等一下要怎麼回家？」Win咬著吸管問道。

「搭計程車吧。」

「我可以再送你回去。」

Bright揚起了眉毛，「不，如果你想要早點回家的話、」

「沒事的，我可以送你回家。」Win笑著保證道，「對了，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什麼事？」

Win神秘兮兮地湊到Bright耳邊：「如果我想要跟P’一樣，隨便都能瞎掰一個『我夢到我親你』的故事，我應該要做什麼功課啊？」

Bright的眉頭皺得擠出好幾道紋路：「啊？」

「不然你是怎麼隨口說出那種故事的？粉絲反應很好，我覺得我應該學學。」

Win這個問題一半出自好奇、一半出自調侃。他是真的想知道Bright做了什麼功課，才能那樣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出一個引人遐想、又不會過份煽情的故事供給養分給粉絲；另外他也是故意要調侃這個一舉一動都正經八百，姿態高得好似永遠都不會願意放下面子去取悅他人、也不願意開口說情話的男人。

他還沒等到Bright的回答，攝影師便開口叫他，要他到那邊去給他拍幾張照片。Win依言走過去，正徬徨著不知道該把飲料先交給誰拿，他的大腿側邊就給人撞了一下——他轉過頭，看見正剛剛放下腿的Bright。顯然是Bright抬起了腿用膝蓋來撞他，然後他伸手接過了那杯飲料。

Win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實在沒看過哪個人在鏡頭前面演出開玩笑打鬧的時候，仍然板著一張臉。而Bright就是那個都抬腿踢人了，還能夠維持著只是嘴角微微上揚的冷淡神情的人。

「P’Bright，」他忍不住叫他：「你現在在想什麼啊？」

Bright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麼了嗎？」

「我隨口問問而已。」Win斜過身去用手肘撞他。「你在想要把我的飲料喝光嗎？」

「不是。」

「那你是在想下次要夢到什麼嗎？」

Bright噘著下唇嘆了一口氣，還翻了個白眼給Win看。Win驚詫地揚起眉毛，但他的驚詫不為了Bright的反應，而是他很清楚Bright的這個反應如果放在一個月前，他鐵定被氣得牙根癢，但是現在，他覺得對方的這個表情有點可愛。

Win笑著垂下臉，將他真的想問的問題藏起來。他想問Bright眉角的疤是怎麼來的、也想知道Bright的唇角為什麼有個疤，他想知道Bright到底是怎麼說出那個在夢中親吻的故事，也想知道Bright沈默的時候到底都在想些什麼，更想知道Bright是會什麼魔法，讓自己在他面前好幾次失言無措。他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麼突然對Bright Vachirawit這麼感興趣，也許因為對方的雙眼彷彿承載星空，解讀對方的眼神就像古人望著漫天繁星編排星座。

或許他會全盤皆錯，但那又如何呢。有趣嘛。

「P’Bright？」

「怎麼了。」

「所以你上次打的那個電動，到底是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