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SMOS

＊BrightWin 無差

＊可能有BUG

-Bright. 13

「N’Bright，我終於找到你了。」

Bright抬起頭，看到P’Eed站在空教室的門口，慈藹地招著手要他過去。Bright立刻把手機揣到褲子口袋，站起身小跑步趕到門口。「P’Eed。」

「你怎麼躲到這裡來了？」P’Eed好奇地探頭看了眼其實被借來當作化妝室的空教室，因為是人來人往的化妝室，所以根本沒有地方可以放Bright的躺椅，要待在這裡的話，就只能坐在硬得屁股痛的課桌椅上。

「嗯，」Bright眼睛一轉，「剛剛就散個步，走到這裡正好腿痠了。P’Eed要找我說什麼嗎？」

Eed本來是對Bright的藉口滿臉質疑，但又立刻就被Bright提醒了來意。「嗷，對。我是要跟你說18號那天的事情。」

「18號。」Bright很不擅長記這些東西，低下頭要去看手機行事曆，被P’Eed笑著阻止。

「18號那天你跟Win有個宣傳要錄。」

「是要改行程嗎？」

「不是。」P’Eed又招招手，要Bright彎下腰湊到她嘴邊，「我們那天要給Win一個生日驚喜，跟你說一聲。不要錄影完就跑了。」

Bright愣了一下。他都忘了，公司一定會替Win辦一個生日驚喜，就像年初自己那一場一樣。他們這種身份，不可能把生日派對都偷偷藏起來自己辦，一定得有讓粉絲同樂的機會。「哦。」

「怎麼了，你忘記N’Win的生日快到了嗎？」P’Eed誤解了他的表情，輕笑著調侃他。

「不是啦。」Bright連忙否認，但也不想說得太多，「好，我知道了。那……那給他的蛋糕讓我來準備，可以嗎？」

「你要自己買嗎？」

「當然啊。」

「可以啊，沒有問題。」P’Eed也樂見他們感情好而不需要公司壓著頭強迫經營的樣子，「不過公司也還是會準備就是了。你如果沒時間訂蛋糕再跟我說，我去幫你訂。」

Bright點點頭，又開口叫住準備轉身要離開的P’Eed，「噢，P’Eed？」

「怎麼了？」

「N’Win還在拍同一場戲嗎？」

「嗯……」P’Eed苦笑了一下，「好像是。你要不要去安慰他一下？」

Bright垂下視線，帶著淡淡微笑不置可否地昂了下下巴，「謝啦，P’Eed。」

他目送P’Eed離開去忙其他事情，站在化妝室的門口發了一陣子呆，又默默地回到空教室裡面。

Win今天的拍攝並不順利。

沒有人知道那是怎麼了，但其實也沒有人真的需要知道，演員都會有那麼些時候入戲不順利，情緒不到位，或是一直吃螺絲，這一點都不奇怪，也不會有人苛責。Win一直達不到導演的要求，幾次之後他愈來愈心急。Win儘管比同輩的人們多了許多沈穩，卻也無可避免地年輕莽撞，那當中還得算上Win本來就求好心切的個性，拍到後來Win竟然幾乎要控制不住表情，在攝影機前差點扁下嘴，露出沮喪摻著憤怒的眼神。

下一場就是他和Win的對手戲，Bright本來一直在場邊等著，並且在Win的視線掃過來時給予安撫微笑，但是在對方差點露出那個眼神，並且難堪地迅速瞄了自己一眼時，他立刻轉身就走。他覺得Win不想讓自己看到他那個樣子，也覺得自己待在場邊可能讓Win的壓力更大，所以才隨便找了間人少的空教室，躲進去，坐在角落然後假裝自己不存在。

他上網搜尋了幾間蛋糕店的評價，將列入選擇的店家電話存到記事本中。將記事本存擋之後，他看了下時間，從自己躲到這裡來已經過了四十幾分鐘，他不知道Win的那場戲順利拍完了沒，但如果已經拍完了而自己一直躲在這邊，等一下大家還得花時間找他。Bright想著他是該回去窺探一下狀況，便站起身走出教室，往片場的方向走回去。

他回到原本的拍攝場地時，驚訝地發現導演已經離開了。他立刻想到Win也許已經拍完那段戲，剛剛大家找不到自己才會暫時停止拍攝，於是四下張望著找到了攝影助理。「不好意思，我剛剛沒注意到……」

「嗷，N’Bright，你在這啊。」攝影助理輕鬆地拍拍他的手臂，「沒事，導演決定讓N’Win休息一下，所以先去拍N’Frank和N’Drake的戲了。你再多等一下下吧。肚子餓的話，那邊有劇組訂的點心喔。」

「好，謝謝。」Bright頓了一下，「N’Win在休息區嗎？」

「我剛剛看到他在躺椅上睡覺。」

Bright草草地雙手合十向對方道謝，轉過身往休息區去。一踏進四處都是椅子或是躺椅的休息區，他就看到了Win躺在躺椅上，雙手交疊，歪頭蹙眉，睡得不甚安穩的樣子。

他站在Win的腳邊，靜靜地看著對方連睡覺都一副咬牙切齒的沮喪模樣，想起今天早上經紀人還提醒他們要記得發些IG來維持粉絲熱情，在內心權衡了一陣，拿出手機打開Instagram，將鏡頭對準Win，錄了一小段限時動態。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能在粉絲眼中帶著恰到好處的曖昧、對Win來說又不會太像是刻意做戲，只好中規中矩地告訴大家，Win今天很辛苦，希望大家能為他打打氣。

應該還行吧？藉著公司要求的機會，趁機讓喜歡Win的粉絲一湧而上給Win加油打氣？Bright放下手機的時候忍不住歪過頭嘶了聲，還苦惱著不知道這樣做恰不恰當，就注意到Win已經瞇開了眼睛，直直地盯著他看。

想起前幾次的經驗，Bright知道Win可能根本就醒著，所以也不費心掩飾了，把沒有人坐的板凳拉到Win旁邊，趁著沒有人注意的時候假裝要替Win調整衣領，快速地用手背蹭了下Win的臉頰。

「我知道你剛剛在拍IG。」Win歪過頭，無精打采地直述。

「謝謝你閉著眼睛讓我拍完。」Bright苦笑了下，「你還好嗎？」

「當然不好。」Win豪不客氣地嘟噥道，「超級不好。」

「剛剛那場還沒拍好嗎？」

「沒。」Win悶悶地說，「剛剛其他人沒跟你說嗎？導演先去拍其他人的戲份，讓我先在這邊休息。」

「休息一下也好。」

「我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Win很用力地嘆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雙腳焦慮地猛打拍子，「我搞不懂要怎麼演戲了，我還拖到整個劇組的時間。」

Bright微微一笑，伸出手捏了下Win的肩膀，「大家都難免會有這種時候，休息一下就好。」

Win的腳稍微停了一下，再次動起來的時候雖然還是看得出他很煩躁，但總算是稍微減緩了速度：「你剛剛跑到哪裡去了？」

「我就到處晃晃而已，在化妝室裡面待了一下。」Bright收回揉捏Win肩膀的那隻手，捏了下自己的後頸，然後去拿放在旁邊矮桌上的水。他歪過頭檢查了下瓶子上的是不是自己的名字，然後才轉開瓶蓋，「我在旁邊看的時候，覺得你好像壓力很大的樣子，就先離開。」

Win睜開眼睛，疲憊地眨了眨後露出虛弱微笑，「我其實是希望P’Bright做個鬼臉給我。」

「為什麼？」

「讓我知道你不會因為我害你要晚回家而生氣啊。」

「別傻了。」Bright無奈地喝了口水。正要把瓶蓋轉回去，Win就忙不迭坐起身，朝著他伸出手。

「我也要喝。」

Bright以為Win是要他幫忙拿水，沒想到Win手一撈，直接把他手中的水瓶拿走，咕嘟咕嘟地喝了起來。

「那是我的水。」Bright提醒他。

「我知道，是我直接從你手上拿的。」Win把還留在Bright手中的蓋子也拿走，旋回了水瓶上。Win握著那壺水，在躺椅上縮起雙腿，下巴靠到膝蓋上，望著前方發起呆來。Win不說話，心情也顯然不好，Bright便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把玩著手機，陪Win一起發呆。

「……你要說了嗎？」

Bright愣了下，停下將不停翻轉手機的動作，「說什麼？」

Win嘟著嘴，懶洋洋地睨過來一眼，故作俏皮地挑了下眉毛之後又無精打采地垂下視線，「說我想聽的話啊。」

Bright的手機跳出幾則新通知，都是Instagram有人按讚的通知，他按了下按鍵關掉螢幕，手指在手機側邊輕輕敲打了幾下。

「你現在要聽嗎？」

「我想聽。」Win拖著聲音說道，用水瓶輕輕擊打Bright的手臂。

「嗯，」Bright的手肘分別撐在兩邊膝上，雙手交疊，傾身向前去湊到Win的耳邊，「就……」

Win緩緩地眨了下眼睛，滿面疲憊，Bright感受到了Win的徬徨和沮喪，那種想要努力躍地而起，卻找不到立足點而撲進一團混沌當中的失重感。

Win總是舉止有禮得體，他親切地對待任何人，卻不輕易地相信所有人，他毫無理由地對人人友善，但Bright能從他的眼底看出他從不相信人人的友善都毫無理由。Win總是願意配合眾人需要，學習扮演週遭人們所需要的角色，並且用那些角色的外皮將自己包得密不透風，你得非常、非常有耐心，才有機會掀開那外皮的一個角落，窺探裡頭的另外一層包裝。

這樣的Win，藏不住他層層包裝下的對Bright的喜歡，藏不住他對Bright的全然信任，並因此毫不吝於在Bright面前展現包裝下的冷傲和尖銳。在他焦慮眼神下的那些喜歡、那些信任，都是命中注定該受人疼愛，該讓Bright以雙手虔誠奉獻一切。

Bright抬起手，食指迅速地刮了下Win的鼻尖，示意對方轉過來看著自己。他在Win轉過視線的時候，強調性地慢慢眨了下眼睛。

「會沒事的。」他說。Win的眼神輕輕一顫。「你等一下可以做得更好。」

Win凝視著他的眼睛，Bright靜靜地接住他的凝視並且耐心等待。

Win垮下肩膀，將還拿在手裡的水瓶敲到Bright的手上。「怎麼會有你這種人？」

「怎麼了？」

「都知道我想聽什麼。」

「是嗎？」

Win把水壺往Bright身上推，屈著雙腿在躺椅上躺下，看著天花板上嘆了口氣，「我真的能把這段戲拍好嗎？」

「當然。」

Win苦笑著聳聳肩。「試一百次總能成功一次。」

「不是因為那樣，」Bright把水壺放回旁邊的矮桌上，「是因為你就是Tine。」

Win閉上眼睛，眉頭間仍有淡淡的皺摺，不過已經平穩了許多，他腳下也不再焦慮地頻頻打拍子了。Bright搬動板凳，挪到矮桌旁邊，輕輕靠在矮桌邊，交疊著雙腿，望著不遠處還在調整器材的劇組人員們發呆。不少工作人員一邊交談一邊走過他們身邊，但是他們就是靜靜地待著，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導演應該是拍完了Frank和Drake的戲份，又重新出現在這邊的攝影機前。不等工作人員來通知，Win自己睜開眼睛，俐落地翻身跳起來，「好，繼續！」

Bright抬起頭，看著Win往片場大步走了兩步又突然回過身，走回來自己面前，彎下腰迅速拉了下自己的手。「今天拍戲拍這麼晚，晚上我要睡你家。」

Bright好笑地揚了下眉毛，但是說老實話，他也挺樂見Win這麼自發地不請自來。他扁著嘴巴反過手，捏了下Win的手指，「快去吧。」

「晚上睡你家喔。」

「好。」

Win歪過頭，不過一瞬就咧開嘴笑瞇了眼，眼神炯炯，笑容明亮地迸發熱情。那是使Sarawat目眩神迷、為之神魂顛倒的大男孩Tine。

Bright的心跳狂亂，卻不再需要費勁壓抑臉上微笑。他搖搖頭，嘴角受到Win的感染而高高揚起，他抬起牽著Win的那隻手，向上輕輕推送，「快去吧。」

Win俏皮地昂起下巴，面上輕浮，走向攝影機的腳步卻穩重而可靠。Bright看著對方的背影，無法自拔地感受到所有美好得柔軟的情緒。他舉起手機，這次不是透過Instagram，而是直接用相機拍下了Win的背影，存入自己的手機相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