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SMOS

＊BrightWin 無差

＊可能有BUG

-Win. 14

活到了21這個歲數，過去被視作驚喜的事情都會因為經驗的累積而變得平凡無奇。

生日驚喜就是其中一件被迫變得平凡的驚喜。

Win認為這絕對不是自己不解風情，而是自有記憶以來，他總能在生日當天得到家人們的祝賀、一個生日蛋糕還有生日禮物。上學交到朋友之後，在生日前後收到生日卡片、小禮物，大家不忙的時候約出去一起吃頓生日大餐也都是在預料之中的事情。Win不否認每次到生日前他都會無可避免地抱著期待，期待和家人以及朋友開心地度過那一天，不過既然有了那樣的期待，表示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已經不能算是驚喜了。

看過公司替Bright安排了一個小生日派對之後，Win便也已經將這件事記入心中。自己的生日快到了，公司鐵定是會幫他也辦一個，他只是不知道日期會提前、還是像Bright的一樣過後再補辦。看最近的行程表推論，他猜那應該會在生日前幾天。

果然，今天早上他抵達公司時，P’Eed就告訴他，今天的工作結束之後，公司會替他辦一個生日小派對。會讓粉絲來看，共演們也會到場，大家一起唱生日快樂歌，聊聊天什麼的。和Bright的那種差不多。

「嗷，謝謝，P’Eed。」Win微笑著，熱烈地向P’Eed道謝。他希望自己表現得足夠熱情，畢竟這件事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了。而且雖然能夠親眼見到粉絲、讓粉絲們一起慶祝還挺不賴，不過他還是更喜歡和家人朋友們自己私底下慶祝就好。「P’Bright也會來嗎？」

「他會啊，他今天下午沒別的工作。」P’Eed答得爽快，不留半點驚喜額度給Win。

然後Win就不高興了。

說起來，這件事本來也在預期之中。他們是一部BL戀愛喜劇的主演，在劇中飾演情侶，在戲外也得好好經營出一副朋友以上戀人未滿但最好滿出去一點點的樣子，在公司替Win辦的生日派對上，Bright怎麼能不出現，替他曖昧額度滿出來剛好一點點的N’Win端蛋糕呢。

這件事確實在Win的預料之中，他很清楚這是一個絕佳的宣傳機會，也知道既然Bright剛好沒有工作，就一定會被算進這場派對。但是在事情早在預料之中不代表Win願意欣然接受，他多希望自己能和Bright一起度過的第一個生日是純粹的、不用沐浴在他人目光下的。如此一來Bright對他說的生日快樂、對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只會是為了讓Win開心而說，而不會是為了給其他人看。

他們這個身份，為了工作本來就不能強求太多，而且這又是個被定義為驚喜的生日見面會，怎麼讓Win去討價還價要在哪個日期辦。

Win愈想愈不高興，2gether剛開始拍攝時他就曾經為了必須犧牲星期天的家庭日而生過悶氣，這次又為了不能在私底下聽Bright跟他說聲生日快樂而不高興。這兩次的差別就在他已經不需要在Bright面前隱瞞什麼了，於是當Bright在Win之後抵達休息室，看到的就是沉著臉不發一語的Win。

「怎麼了？」Bright把包包放到桌上，向附近正忙碌的工作人員們打過招呼後，在能夠為Win擋住其他人視線的位置坐下，「你不高興？」

「今天下午公司要讓大家跟我說生日快樂。」Win悶悶不樂地說。

「哦，」Bright眼神一轉，「對啊。」

「你也會來。」

Bright想了下，大概是在衡量這能不能說。「我會去。」

Bright當然早就知道這個工作了。Win的肩膀又垮了些，沈默地盯著手機螢幕，手指在圖片上面亂點，點了半天才發現這是Twitter不是Instagram，他這樣點圖片跟本按不到愛心。

Bright輕輕地點點頭，「不喜歡跟陌生人一起過生日？」

「也不是……」

「不喜歡生日被當成工作？」

Win想了下，重點倒不是這個，能聽見那麼多人跟自己說生日快樂，誰會不開心？噢，但說不定也沒有人想來呢。想著想著，他的臉又沉了下去，Bright在旁邊靜靜看著，好奇地瞇著眼睛笑了起來。

「今天又還不是你生日，別不高興了。」Bright脫下帽子，隨手撥了下被帽子壓扁的頭髮，「我可以幫你補過一個。」

Win皺起眉毛，好一陣子才反應過來Bright剛剛說了什麼。他抬起頭，狐疑地看著Bright微笑著的淡然表情，「真的嗎？」

「真的。」

「什麼時候？」

Bright長長地「嗯」了聲，歪著頭認真思索，Win則是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背脊，咄咄逼人地看著Bright的臉。Bright瞄了他一眼，好看雙唇一噘：「不告訴你。」

「哦咿、」Win反射性地要打Bright的大腿，眼角卻瞥見化妝師正提著化妝箱往這裡走來，手迅速地收回，變成和他說定了什麼一樣在自己腿上拍了一下。Bright被他硬是改變方向的那隻手逗笑，哼哼地悶笑個沒完。

「P’好像愈來愈喜歡捉弄我了哦？」Win沒好氣地說。

Bright無辜地眨眨眼睛：「我哪有。」

「那我有個要求。」

Bright抹了下鼻子，順便抹掉還沒笑完的笑意，「你說。」

「今天你不要跟我說生日快樂。」Win半是認真地要求道，「不可以今天說。」

這要求其實頗為難Bright，要是Bright不跟著大家一起說生日快樂，誰知道會不會被傳出兩人不合的奇怪謠言，儘管如此，Win還是想稍微掙扎一下。Bright倒是沒有露出為難神情，只是認真地看著Win，連化妝師在他旁邊桌上打開化妝箱的時候，都沒有像平常一樣立刻轉身去面對鏡子。

「好，」Bright答應他，一邊轉動身子，準備讓化妝師給自己上妝：「我不會在今天說。」

Win駝著背，在椅子上無精打采地歪過頭，雙眼直直地盯著Bright看。Bright當然有注意到他的視線，好幾次轉過頭來瞄他，最後也拿他沒辦法，伸長了手來拍拍他的膝蓋。Win躲開Bright的手，拿出手機後打開Line，發了幾條訊息給對方。

『Win：你什麼時候會說嘛』

『Win：我好想抱住你喔』

Bright皺著眉頭拿出手機，才看了眼螢幕上的預覽訊息就立刻將手機螢幕朝下地扣到桌上，面不改色地往Win的腿上搧了一掌。化妝師還以為他們是單純地打鬧，嘴角揚起了高高的微笑。Win噘著嘴把手機塞回外套口袋，伸了個大懶腰，在化妝師的慈藹眼光中打起精神，面對今天的工作。

今天的工作和平時的拍攝比起來算是輕鬆，演員們在鏡頭前聊天式地進行宣傳，在打鬧間就輕鬆地度過了一整個早上。至於他的生日驚喜，則是被偽裝成一個為了宣傳新劇的小型粉絲聚會，做完例行性的宣傳，和粉絲一起拍了照，Win一轉頭發現Bright不見、粉絲們也面露興奮的時候，就知道他的生日驚喜要來了。

到了這個年紀，過去被視作驚喜的事情都會因為經驗的累積而變得平凡無奇，但儘管如此，Win還是很開心。儘管剛剛接下Tine這個角色的時候遭受不少質疑，但現在看來，比起質疑，有更多人是願意接受他的。

他看到Bright捧著插滿蠟燭的蛋糕，小心翼翼地護著燭光朝他走來。Win在大家唱著生日快樂的歌聲中笑著拿出手機，將鏡頭對準了Bright。

鏡頭中的Bright明明是捧著一個普通蛋糕，卻活生生將那捧成了鵝絨墊上玻璃舞鞋，一副走紅毯似的架勢。而且，他實在很好看，這是當然的，他就沒見過Bright不好看的時候。Bright捧著蛋糕終於走到他面前的時候，Win在心下暗暗嘆了口氣，雖然他一直很希望Bright帶來他面前的第一個蛋糕是他私底下自己準備的蛋糕，不過說老實話，能夠在這樣快樂的氣氛中聽大家唱生日快樂歌，也還是滿不錯的。

Bright在他面前站定，眼睛一抬，突然往Win的方向傾身。Win愣了下，心臟不受控制地加快了速度，但是Bright在粉絲的笑聲中到他耳邊說出的話並不是Win一直想聽見的、也不是今天不想聽見的。

「這就當作情人節的蛋糕好了？」

Win腦袋一頓，被粉絲的笑聲給蓋掉了第一時間的思緒。Bright趁著他發愣的時候，指揮粉絲大聲唱起生日快樂歌，Win在粉絲的合唱中回神，才好氣又好笑地看著鏡頭裡面的那塊蛋糕。什麼情人節蛋糕，那看起來甚至不是巧克力口味。

Bright畢竟沐浴在粉絲的目光之中，還是張開嘴巴斷斷續續地跟著唱了幾句生日快樂歌。但是只有距離他最近的Win知道他自動消音了好幾個詞，雙眼還死盯著那塊蛋糕，好像是在祝那塊蛋糕生日快樂，儘管大家都知道那塊蛋糕等一下就會被大家切吃入腹。Win抿起嘴唇忍笑，覺得Bright用這種方式履行早上答應不說生日快樂的承諾，實在是可愛得要命。

Win嘆了口氣，雙手合十，在內心許下願望後，彎腰吹熄了那幾根蠟燭。粉絲們快樂地大聲祝福他生日快樂，Win轉過頭向大家道謝，又回過頭要謝謝Bright的時候，看到對方靠上前來似乎要擁抱，便張開雙臂，小心地避開蛋糕，在粉絲們幸福的尖叫聲中迅速地抱了他一下。

「這不是。」Win的臉很不幸地靠在離粉絲比較近的那側，動作不能太大，只好迅速地嘶出這句話。

「什麼？」Bright嘶聲反問。

Win想說的是，這不是巧克力蛋糕，所以休想拿這塊蛋糕來糊弄他。

不過現在畢竟還在工作，他們誰都沒辦法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得太多。Bright很快就鬆開他，轉過身去將蛋糕交給P’Eed，Win則忙著向粉絲道謝。在笑著答謝粉絲，或是回答粉絲問題的期間，他穿戴著禮貌、維持良好禮儀，反而有餘裕去細細品味Bright剛剛說的那句話。

經過Bright的提醒，Win才想起在情人節當天，他們都忙著拍攝，工作了一整天，也因為隔天還是要早早上工而在拍攝結束後就匆忙回家休息，誰都沒有想起那天是情人節的事情。

過就過了，他們還沒真的在一起，加上Win也不是特別執著於這種節日的人，因此他本來是不做他想的。

但是他很期待能和他一起過情人節，期待能和他一起過生日，期待能幫他過生日，期待能和他一起度過所有節日、以及所有不是節日的日子。這不是博弈，而是純粹的等待。等待中充滿了柔軟的愉悅，像是在清晨的海邊等一個日出，望著曼谷的天空等待日落橙紅，等待大雨之後的第一道彩虹，等待灑水儀式上自己和那人共同戴上的雙喜紗圈，等待一個閉上眼睛後降落在額頭上的輕吻。

他看著往這裡走回來的Bright，臉上不自覺地揚起微笑。

在Bright親口許諾他的等待中，Win了解了何謂等待一生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