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志願3-紀翔x金皓薰
*可能OOC/BUG,過去捏造
*劇情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紀翔沒有趕走金皓薰,但也什麼都沒說。紀翔只有在見到他的那一刻,眼神淺淺地動搖了片刻,而後就回歸平靜。金皓薰緊張地站在原地等候紀翔回應,而紀翔只是靜靜地迎著晨光走來,打開公寓一樓的鐵門後側過身,示意金皓薰跟上。
金皓薰跟在紀翔身後爬上樓梯,一邊偷偷打量四周。雖然有些老舊和過時,但是不難看出這間公寓在剛剛落成的時候是間建商用心打造的漂亮建築。樓梯間也維持得乾淨,沒有住戶堆放鞋子或者雜物。
在踏進紀翔家門後,金皓薰才慢半拍地有些後悔──他實在太擔心紀翔了,輾轉難眠一晚後,不請自來地買了早餐來找紀翔,卻忘記考慮紀翔是不是想要獨處。
紀翔看上去比他想像得要平靜,神色如常,明明那天晚上他和紀翔通電話時,紀翔說話的語氣就好像他整個人都已經乾涸,沒辦法也不想要感受任何的感受。金皓薰總覺得,紀翔的平靜不是平靜,而只是將所有的情緒都壓在深處,不欲為人知。
「我買了你喜歡吃的飯糰,還加蛋。」金皓薰將早餐放到什麼都沒擺的空蕩蕩的餐桌上,眼角瞥見紀翔還站在客廳,不發一語地整理著一疊像是錄影帶的東西,為了填補空蕩蕩的客廳和氣氛,忍不住張開嘴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哦我還買了蛋餅,我不知道你吃過他們家的蛋餅沒?很好吃喔,餅皮都手工撖的。我也點了蔥抓餅──」
「怎麼買這麼多?」紀翔答話了。金皓薰立刻閉上了嘴。紀翔背對著他,蹲在地上將一疊錄影帶塞進電視櫃下方的抽屜裡。「吃不完吧。」
「別擔心,你不吃的我會吃完。」
紀翔站起身來,轉過來面對著金皓薰淺淺一笑。紀翔笑起來的樣子明明很溫和,卻沒來由地使金皓薰鼻頭一酸。他趕忙別過臉,將已經有點涼掉的早餐從塑膠袋裡拿出來。
「來吃吧!」金皓薰招呼道,又警覺地看向紀翔回家後隨手放在客廳茶几上的兩個超商飯糰。「還是你其實是想吃那個?」
紀翔朝著餐桌走來,什麼也沒說地拉開椅子坐下。「我能吃飯糰嗎?」
「當然啊!你想全部吃掉也可以。」
紀翔於是拿起飯糰,撥開塑膠袋,斯文地咬下泛著糯米香氣的飯糰。金皓薰抓了抓被瀏海搔癢的額頭,撿起了蔥抓餅,咬下因為水氣而濕軟的蔥抓餅。好險紀翔不是吃這個,金皓薰心想,這可不是蔥抓餅最好吃的狀態。
他們就這樣坐在彼此身邊,一個字都沒說,整個空間裡只隱隱約約有他們咀嚼食物的聲音。紀翔吃完了他的飯糰,又到廚房去拿了碟子和馬克杯,將蛋餅分成兩份、再把豆漿倒進杯子裡。
金皓薰食之無味地咀嚼著早餐,腦中思緒亂竄。穆勒國王真的和紀翔有血緣關係嗎?為什麼會突然跑來拜訪紀翔?紀翔先前孤身一人地去給母親掃墓、在穆勒國王前來探望之後,突如其來地打電話請假,然後整個人失聯,種種跡象都能夠看出紀翔和家裡的關係不好。
更別提在那天晚上的電話裡,紀翔聽上去就像是快要垮掉了。
穆勒國王到底來找紀翔做什麼呢?金皓薰苦苦思索著。不過他很快就意識到自己鑽了牛角尖──這是別人家的事情,除非紀翔主動開口告訴他,不然他就算是想破頭也猜不到的。
他唯一能確定的是,他沒辦法放著紀翔自己一個人。
「那個,紀翔,」金皓薰清了清喉嚨,「你……你還好嗎?」
紀翔抽了張面紙,慢條斯理地摺好後擦拭嘴角。紀翔微微歛著的眼神掩在瀏海的陰影之後,按在面紙上的指尖透著一絲遲疑,金皓薰知道他是在思考該怎麼回答。
「你來看我,我好多了。」紀翔放下面紙後抬起眼睛,眼神平靜,聲音輕得有些沙啞。「謝謝你來。」
金皓薰完全沒有想到紀翔會這麼說。他愣愣地看著紀翔,紀翔卻完全沒有移開視線,甚至還揚起了淡淡的微笑。
金皓薰倏地別開臉。紀翔今天和平時不太一樣,金皓薰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但是他整個人、從眼神到微笑,都搔得金皓薰心底癢癢的。
「我以為你會問我那天晚上是誰來找我。」紀翔說,「還是說你已經知道了?」
「我──我是有看到報導。」金皓薰清了清喉嚨,不太自在地搓弄著蔥抓餅的紙袋。「但是我沒仔細看。」
他沒有告訴紀翔的是,他不敢看。他不知道自己在紀翔心目中是什麼地位,不知道如果他像歐怡青一樣看了那篇報導的話,會不會讓紀翔覺得他擅闖隱私。所以他看了標題、基於工作關係囫圇吞棗地看了文章開頭和結尾,在記憶中零零散散地不成文章。
「……謝謝你。」紀翔莫名地道謝,儘管沒能擋下報導的金皓薰根本不值得他道謝。「報導的事情,你不用太放在心上。那不是你的錯。」
金皓薰咬住上唇,「我……我已經發新聞稿,跟大家說這是你的個人隱私,我們不會多談這件事。」
紀翔點點頭,安安靜靜地拿起叉子,戳起一塊蛋餅往嘴裡送。他看上去完全不想管這件事,而如果可以的話,金皓薰也不願意拿這件事惹紀翔不開心,偏偏他作為經紀人,該問的問題還是得問。
「紀翔……」金皓薰緊張地抖抖腳,「你希望我怎麼處理這次的事情?」
「媒體那邊,你覺得怎麼處理比較好,就怎麼處理吧。」紀翔頭也不抬地說。「你才是專業的經紀人。」
「你想要我去否認王室成員的事情嗎?」
紀翔挑起了眉毛,居然一副被逗樂的模樣。「我是不是王室成員,對我的工作會有影響嗎?」
金皓薰被紀翔的態度弄糊塗了。他對著紀翔揚起的嘴角發起呆來,好半天都沒能說出話。
「不會。」最後他說,「你──你是個很有潛力的歌手,演戲也很有天分,這件事不會影響到你的工作。而且不管怎麼說,王室成員這個應該有加分……嗎?」
紀翔甚至微笑了,只在聽見「王室成員」四個字的時候微微皺了眉頭,明顯不欣賞這個身分。
「既然如此,你反正也發過聲明稿了,就這樣吧。那些人很快就會失去興趣的。」
金皓薰真希望能說出比「喔」更聰明的回答,可最後他還是只在紀翔的笑容面前傻傻地「喔」了一聲。
紀翔靠在椅背上,有些疲憊地眨了眨眼,「不過,皓薰。」
「怎麼了?」
「工作方面,我全部交給你。」紀翔抬起眼睛,眼神有些淡漠。「但是除此之外,如果有穆……有人去找你,請你不要覺得需要為我說什麼、或是做什麼。工作以外的事情,不要多問,別管它。」
又來了,他又這樣講話。金皓薰嘆了一口氣。
他明明就很需要幫助,金皓薰固執地想著。剛才紀翔出現在他眼前時,低著頭,瀏海垂放眼前,整個人彷彿扛著龐大的寂寥,每一步都穩得讓人心疼,也踉蹌得讓人害怕。
也不是說紀翔非得找金皓薰分憂解勞,但至少不需要這樣把他推開吧?
「我是認真的。」或許是從金皓薰的表情中讀到了什麼,紀翔瞇起眼睛:「你如果不想惹上什麼麻煩,最好閃遠一點。」
金皓薰嘆了一口氣。紀翔聞聲抬了抬眉頭。
金皓薰還無法確定自己對紀翔的想法,可是看著那樣的紀翔,他很清楚自己的感覺什麼的都是其次。他很確定,不論如何,他都沒辦法看著紀翔那樣孤零零地自己一個人。紀翔要推開他也沒關係,他還是想讓紀翔知道,一旦紀翔需要幫助,他就一定會待在他的身邊。
「你有聽見嗎?」紀翔語帶警告。
「有啦。」金皓薰無奈地再次抓起整個冷掉了的蔥抓餅。
「你只要處理經紀人的工作就好,」紀翔不厭其煩地重申:「其他的事情我會自己處理。」
金皓薰悶悶不樂地撥開已經染上油漬的紙袋。
「皓薰。」
「我知道啦。」金皓薰看著濕濕軟軟的蔥抓餅,有些胃痛。紀翔這麼說,可能真的只是不想金皓薰惹上麻煩,卻也讓金皓薰有種被推開了的感覺。
「那你怎麼不──」
「我只是想跟你說,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守護在你的身邊。」
紀翔有些急切的神情讓金皓薰不小心將真心話脫口而出。他看著桌面,被自己嘴裡說出來的話給嚇得目瞪口呆,從耳朵到後頸都發起燙來。他趕緊把蔥抓餅往嘴邊送,咬下一大口食物掩飾自己的尷尬,而坐在他旁邊的紀翔竟像是被金皓薰噁心到啞口無言似地皺起了眉頭。
金皓薰忍不住有些哀傷,紀翔也用不著這樣嫌棄他吧?
「你說什麼?」紀翔扁著嘴巴一臉狐疑。
金皓薰真希望自己沒有臉紅,可惜從臉上的熱度來看,他的臉肯定紅了。金皓薰乾脆放棄掙扎,直接把想說的都說了出來:「我的意思是……我不在意你是王室成員還是什麼豪門世家,反正你就是紀翔。你只要在翱翔天際一天,我就會保護你,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我不是要多管閒事,真的,我也知道你很重視自己的隱私,我只是希望你能了解,不管在工作上或是私底下,我都希望可以幫上你的忙。」
金皓薰很努力地斟酌著選擇不會冒犯紀翔的用詞,紀翔只是聽著,沒有什麼表示。金皓薰整顆心臟都在發痠,他無法確定自己這樣是否踩到了紀翔的底線,可是他一想到紀翔在這間空蕩蕩的房子裡,孤單一人承受所有的不快樂,他就忍不住想挖出自己的心臟給紀翔看看──不論是作為經紀人,還是為了他自己還沒摸索清楚的感情,他都希望能夠成為紀翔放心傾訴的對象。
「也許你不在乎,我、我可能也真的幫不上什麼忙,但是無所謂,我願意聽你說心裡的話。」金皓薰捏緊了盛裝豆漿的馬克杯,「就是,至少還可以陪你。我是說真的。」
紀翔撐著下巴,歛下視線,落下的瀏海遮住了他的眼睛。金皓薰讀不到紀翔的眼神,也沒有勇氣湊上前去看。「……你知不知道自己很囉唆?」
「你嫌我囉嗦也無所謂啦!」金皓薰自暴自棄地翻了個白眼。「你要罵我就罵我吧,我照單全收。我只是想要讓你知道,不管你想要說什麼,我都會認真聽的。」
「我為什麼要罵你?」紀翔仍舊看著桌面,指尖捻起落在桌面上的糯米粒。「我只是不想說那麼多自己的事情而已。」
「把事情都悶在心裡不會很難過嗎?」
「我從小到大都是自己一個人。」紀翔聳聳肩,勾起淺淺的自嘲微笑,「以前可以,現在也可以。」
「你這樣講就太過分了,」金皓薰忿忿不平地瞇起眼睛「怡青聽到會傷心的。」
紀翔迅速收回臉上的笑意。
「而且、」金皓薰頓了下,最後還是沒把話憋住:「而且現在還有我啊!」
紀翔的眼睫一顫,紅褐色的眼睛倏地抬起,穿過濃密眼睫和髮絲,針刺一樣刺到金皓薰臉上。金皓薰沒來由地嚇了一大跳,於是他張大了嘴,把剩下的蔥抓餅塞進嘴裡──然後毫無懸念地嗆到了。
他摀著嘴巴,一邊嗆咳著一邊又不想在紀翔面前咳得太難看,不過愈是想憋著,就愈難喘過氣來。他咳得頭都痛了,隨手抓起杯子,憋著氣努力喝下豆漿緩下喉嚨的搔癢感。好不容易才舒緩咳嗽的衝動,金皓薰終於氣喘吁吁地放下杯子,後知後覺地發現紀翔已經靠到自己身邊,一隻手在他背上一下一下地拍著給他順氣,一隻手則接過了金皓薰手中的杯子、擱回桌上。
「你說話怎麼越來越噁心了?」紀翔看著金皓薰咳到發紅的眼睛和滿眼的淚水,戲謔地勾起一邊嘴角。「還噁心到自己都嗆到了。」
金皓薰的喉嚨還在發癢,不敢說話,只能再乾咳兩聲。
紀翔見他還在咳嗽,便再次拿了杯子塞回金皓薰手裡,讓他多喝兩口豆漿舒緩喉嚨。
金皓薰慌慌張張地把鼻尖埋進杯子裡,讓豆漿氣味蓋過紀翔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氣。他現在反而有點慶幸剛剛嗆到了,這麼一來,他就不用去思考心跳加速是因為嗆到、還是因為紀翔。
「……你……」紀翔替金皓薰拍背的手在金皓薰的肩膀上停頓。掌心上的溫度剛剛穿過金皓薰的衣服,紀翔便收回了手。「你真的想知道?」
「不是、」金皓薰連忙放下杯子,「我不是想知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說出來,我隨時都願意聽。不想說也沒有關係。」
紀翔在金皓薰終於平靜下來後從他身邊退開,椅子在地板上擦出細細聲響。「你聽了之後也不能改變什麼。有什麼意義嗎?」
「你要這樣講的話,之前──之前我心情不好的時候,你陪在我旁邊也不能怎樣啊。你還不是陪了。」金皓薰急切地說,「雖然我也不是要逼你說出來,我真的沒有那個意思,可是,我只是,我只是不想讓你自己一個人而已……如果你只想跟怡青說,那也沒有關係,但是我──」
「好了。」紀翔打斷了金皓薰沒頭沒腦的叨念。「我知道。」
金皓薰緊張地閉上嘴,心亂如麻地想著紀翔該不會等等就要把他趕出門了吧?不過紀翔並沒有要趕他走。紀翔只是若有所思地低下頭,右手的掌心蓋住了下半張臉,安靜地沉思。
「……就像你在雜誌上看到的。」紀翔過了好半晌,「我的父親是……我是穆勒國王的私生子。」
金皓薰屏住氣息。他想起了去年,紀翔剛剛加入翱翔天際,向他告假並且要去給母親上香的時候,紀翔就曾稍稍提起過他的過去。
「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你的母親是自己一個人生下你的。」
「你還記得。」
紀翔微微彎起了眼睛,唇角染上淺淡笑意。金皓薰眨眨眼,低下頭看著有些許刮痕的餐桌桌面。
「我母親懷孕的時候,我父親已經有家庭了。我母親自己生下我,我稍微長大了之後,被接去穆勒生活了很短的一段時間,後來馬上就被送去歐洲讀書了。」
紀翔的語氣沒有半分情緒。與其說是在聊他的過去,不如說他在和金皓薰談一部沒有什麼跌宕起伏的平庸電影。
「這二十年來,我都是自己一個人,我父親從來沒有盡到責任,我媽也從來不肯提到他。現在他忽然來找我,說要彌補我,但我不願意……」紀翔冷冷地笑了聲,「我不知道事情會鬧得這麼大,我對不起你。」
「這有什麼好對不起的!」金皓薰氣急敗壞地反駁。「那你父親說要彌補你,是……是想要怎樣彌補?是想要帶你回穆勒嗎?」
「我不知道。」紀翔坦承:「我沒有聽他說。」
「哦……」
金皓薰咬住下唇,焦慮地搓揉著自己的手掌。他試著將自己放在紀翔的位置上,想著如果自己是紀翔、會怎麼去看待這件事情,然後他什麼也想不到。
他從小就是在老爸老媽滿滿的愛當中長大的。老媽過世之後,老爸更是把他捧在手心裡照顧,他怕害老爸辛苦而自己跑去外公外婆家,外公外婆亦是把他當成最珍貴的寶貝,還有一個很罩他的朋友林立翔。回想起來,金皓薰的人生儘管不是一帆風順,卻沒有孤單過。
而紀翔呢,他單單是站在那裡,人們就能察覺到他是長年與寂寞為伍的人。不是好的那一種寂寞。
他想要陪著紀翔,金皓薰懇切地想著,他真的很想。因此他現在應該要說點什麼,說點貼心話,將自己發自內心的關心傳達給紀翔。可惜他愈努力,愈想不到什麼漂亮的聰明話,只是擠著一張苦瓜臉,暗自怨嘆自己以前怎麼不多念點書。
「皓薰,」紀翔看他遲遲不說話,打趣著開口:「想不到要說什麼,就不用硬想。我反正也沒有期待你能說得出什麼很厲害的話。」
金皓薰懊惱地瞪了紀翔一眼。「過分。」
紀翔聳聳肩。「我不需要別人同情我。」
「我才不是同情你,」金皓薰看著紀翔眼下的黑眼圈,腦子還沒轉過來,嘴巴就先動了:「我是心疼你!」
哎呀死定了。
金皓薰看著紀翔微微瞠圓了的眼睛,真心想要把自己這張不受控制的嘴給縫起來。
他為什麼就管不住自己的嘴?而且他為什麼要用「心疼」這兩個字啊,紀翔要是看穿了什麼怎麼辦?又或者是誤會了什麼怎麼辦?不對,搞不好紀翔不知道「心疼」這個詞的意思?
金皓薰抱著僥倖心思,在一片尷尬的沉默中咬著上唇轉過頭去看紀翔,心灰意冷地發現紀翔也正看著他。紀翔一隻手撐著臉,手指遮擋唇角,原本難掩震驚的眼神在迎上金皓薰的視線後,眉尾一挑,瞬間變得興味盎然。
他聽懂了。
金皓薰很絕望,就很絕望。
「說話這麼肉麻是會被討厭的,」紀翔別開臉,不知道是因為憋笑還是什麼,他的聲音抖了一下。「你自己注意一點。」
金皓薰心臟一緊,想要從紀翔臉上找到一丁半點的嫌惡,對方的眉梢到嘴角卻俱是溫和笑意。「有那麼肉麻嗎?」
紀翔刻意擺出思索神情。「嗯。」
金皓薰噘起下唇,心跳一下子加速起跳,又因為想到自己對紀翔那尚未明朗的心意而漏跳幾拍。「……所以你覺得很討厭喔?」
「嗯……」紀翔聳聳肩,「有一點?」
金皓薰眨眨眼睛。儘管杯子裡的豆漿已經所剩無幾,他仍然舉高了杯子假裝飲用,掩飾那一閃而過的受傷感受。「作為你的經紀人,我可是認真的欸,你居然一點都不領情?真不可愛。」
紀翔竟然還笑了。「生氣了?」
說生氣也不是,總而言之金皓薰沒辦法也沒膽量和紀翔討論他現在是什麼情緒。他沒辦法再假裝杯子裡還有豆漿,只好乾脆站起身,假意要收拾桌上不用了的餐具。他才抓起蔥抓餅的空袋子,紀翔便再次開口了。
「皓薰。」紀翔抬起眼睛,「我不在翱翔天際你就不會守護我了嗎?」
「什、」紀翔臉上的神情淡淡的,卻莫名地讓金皓薰彷彿遭受重擊。「什麼?」
「『只要你在翱翔天際一天,我就會保護你』。」紀翔復述著金皓薰剛才說的話,「那如果我不在翱翔天際了,你就不會理我了嗎?」
「你──你為什麼要說這種話?」金皓薰慌張地扁下嘴巴,「你想要離開嗎?」
「所以不會嗎?」紀翔挑起眉毛。
「我……我,」金皓薰沒睡飽,今天又起了個大早,見到紀翔之後思緒大起大落,現在乾脆整個腦袋都當機了。「我會……會啊。」
「是嗎?」
「你為什麼這樣問我?」金皓薰恐慌地看著跟著起身的紀翔,在對方從自己手中輕輕抽走杯子和空袋子時亦步亦趨地跟在紀翔身後進到廚房。「欸紀翔?你不是真的要走吧?你應該不是真的要──」
「冷靜,親愛的經紀人。」紀翔將杯子放進洗碗槽,空著的手抬了起來往金皓薰的額頭上戳了一下。「……我沒有要走。」
「真的嗎?沒有因為我講話太肉麻所以要解約吧?」
「想像力真豐富。」紀翔取笑道,「我不會離開的,放輕鬆吧。」
「真的嗎?」
「比起講話肉麻,你現在更煩人。」紀翔這次用了點力,把金皓薰推得倒退了一步。金皓薰摸著額頭,為了紀翔居然有些親暱的態度感到困惑不已。「我要去丟回收,你回去吃完你的蛋餅。」
金皓薰這才想起他是在紀翔家裡作客,趕緊伸手要幫忙整理:「我來丟吧。」
「去坐好吧,皓薰。」紀翔笑著舉出手,金皓薰看到紀翔的手往自己的臉伸來,而下意識閉了下眼睛,沒想到一睜開眼、紀翔的手便落在他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紀翔轉過身,不給金皓薰插手的機會,逕自帶著東西到後陽台去了。
金皓薰站在打理整潔的廚房裡,聽著紀翔在後陽台整理東西的聲音,狐疑地歪過頭。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有種感覺,紀翔剛剛是要摸他的頭。
他不清楚自己現在的表情能不能見人,於是慌慌張張地逃出廚房,站在餐桌旁邊深呼吸吐氣。
他很高興自己來了這一趟。作為紀翔的經紀人,他應該要來、作為紀翔的朋友(雖然可能是他單方面這麼認為),他想要來。而這也許不是他的錯覺,紀翔在和他聊過之後,神情不再那麼僵硬,是真的放鬆了一些,看上去心情好了不少。
「皓薰。」紀翔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你還要喝點什麼嗎?」
金皓薰轉過身。紀翔從後陽台回來了,站在廚房門口,嘴角的淺淡微笑和平時沒見過的家居裝扮讓他看上去如此柔軟,使金皓薰的心也跟著軟得一蹋糊塗。
這所有一切,以及他衝口而出的那些話,在金皓薰的混亂思緒中點亮了一盞小燈。
他對紀翔是真心實意的。
他是真的心疼紀翔,真的希望紀翔能開心,真的希望紀翔不要受到任何傷害。他是真的希望,自己能夠成為為紀翔擋下一切風雨的人。
如果這份心意是喜歡,如果這真的是的話,金皓薰暈呼呼地想,那麼他或許真的很喜歡紀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