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劇《Not me》衍生同人

*可能OOC / BUG,私設有

*SeanWhite

*搭配BGM:Indestructible


 


-Sean.

  他的心臟還在逃命似地瘋狂蹦跳,手腳像是有電流竄過似地不受控制──而這對移動一台將近兩百公斤的機車一點幫助也沒有。

  White身子一歪,在嘗試著將自己的機車從兩輛車子中間拔出來時身子一歪,差點連人帶車往前倒去,一個人影從旁迅速閃過,擋在機車傾倒方向。

  「危險。」Sean因為撐住機車而聲音緊繃。「你先站好。」

  White吞了口口水,趕緊重新站穩腳步。Sean替他扶好了機車,順便把車從停放的機車中拔了出來,移到車庫門口。那雙清瘦手臂因為使勁隱隱浮現青筋,White看得耳根發熱,趕緊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

  Sean一腳踢下腳架,撐著機車坐墊好笑地看著他。「都騎車這麼久了,怎麼還是連車都扶不好?」

  「不行喔?」White心虛地回嘴,從口袋拿出車鑰匙要發動機車。但是鑰匙都還沒插進鑰匙孔,他就被Sean盯得又紅著耳朵收回手。「怎麼了?」

  「覺得你可愛。」Sean不害臊地直言,「還是你明天再回家好了?」

  White瞪了他一眼,賭氣地要把鑰匙插進鑰匙孔,沒想到羞惱之下居然戳歪了。Sean毫不留情地放聲大笑,White一把甩開了車鑰匙,繞過機車凶狠地一頭撞上Sean的胸口。可惜他的戰力不比雙生兄長,也沒有真的要攻擊Sean的意思,因此Sean輕輕鬆鬆地就把他圈在懷裡,兩個人跌跌撞撞地繞圈圈,比起打架、更像是在跳一支嬉鬧的華爾滋。

  最後他們跌進了牆角的雜物堆中。Sean的背部撞上置物架,雙臂仍緊緊地將White摟在懷裡。White靠在Sean的胸口,Sean的心臟砰咚砰咚地跳得飛快,卻讓人聽著安心。Sean低下頭來,鼻尖貼在他的耳鬢,暖熱氣息搔得White整顆心都痛了起來。

  「路上小心。」Sean在他耳邊輕聲低語。「我們晚點見。」

  White揪緊了Sean身側的背心布料,緊緊閉著眼睛,專心傾聽Sean的心跳。這是他一生中聽過最有生命力、最使人傾心的心跳聲。

  「晚點見。」White輕聲回應。

 

  「嗷。」White看了看空蕩蕩的機車鑰匙孔,又摸摸自己的口袋,然後才想起自己剛剛不小心把鑰匙給扔出去了。「我把鑰匙丟哪了?」

  Sean欲言又止地張開嘴。

  「……你怎麼跟你哥哥一個樣……」

  扶著機車坐墊彎腰找鑰匙的White沒聽清楚:「你說什麼?」

  「……沒事,快找吧。」

 

 

-Black.

  White扛著大包小包回到了車庫,在跨下機車時,還因為右肩上的提袋滑下的關係而差點失去平衡。他只好先將袋子都先卸到牆邊,再將機車推到停車處放好。

  「哦!」遠處傳來Gumpha的招呼。「你回來啦,White?」

  White回過頭。看到Gumpha出現在二樓的平台邊,正手腳並用地從陡峭梯子上爬下來。

  White張望了一圈,沒見到應該要在車庫裡修車的Sean:「Sean呢?他說今天下午要和你一起修車。」

  「哦,他沒跟你說嗎?」Gumpha拿下掛在脖頸上的毛巾擦拭雙手。「那位客人說不修了──撞成那個樣子,我也覺得直接買一台新的比較快。我跟Sean說你還沒回來,他說那他就先留在學校。」

  「這樣哦。」

  Gumpha打量著他的臉色。「一切都還好吧?」

  「我沒事。」White微微一笑。「家裡讓我帶了很多菜,冰箱還有空間嗎?」

  「應該有。沒有的話,你就先把Sean的啤酒都拿出來放旁邊吧。」Gumpha好笑地說,「反正他不會生你的氣。」

  White跟著笑了出來。前一陣子他們約了一起在車庫煮火鍋,提早來了的大家都把食材往小冰箱裡塞,最後到的Gram看冰箱沒有空位了,就把Sean的飲料都拿出來放在旁邊。這讓要喝飲料時發現飲料全都不冰了的Sean抱怨連連,不過一聽White說是他讓Gram那麼做的,Sean又立刻改口,說反正吃熱食又喝冰飲料會肚子痛,飲料不冰了也好。

  Gram和Yok臉上的嫌棄神情已經是家常便飯了,倒是Black那副「我現在是看到豬在汪汪叫嗎」的見鬼眼神還滿新鮮的。

  想起Black,蹲在冰箱前整理食物的White停頓了一會。他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沒有聽到Black的消息了。雖然Black上次答應了會來參加他們的烤肉,但是日期還沒有確定,Black也沒問。

  看著塞滿了小冰箱的從家裡帶出來的飯菜(以及為了挪出空間而被移出冰箱的五瓶飲料),White遲疑了片刻,還是拿出了手機,蹲在冰箱前撥打Black的電話。

  他不知道他的兄長現在都在做些什麼,只聽Gram說他還會踩著出席率的底線去學校上課,偶爾會留下來和大家吃個午餐,不過吃飯的時候話不多,似乎只要知道沒人敢欺負White就好了。

  White只能猜測,Black或許是隻身一人在蒐集Todd的事業弱點,尋找所有未來能用上的證據或是突破口。White想像不到Black要怎麼一個人完成所有事情,但是Black也已經明確表示不會再把他所珍惜的他們拖進去,這讓White不禁憂心,Black是否會去尋找能夠一起冒死、卻不值得互相珍惜的人。若發生危及大局的狀況,Black能夠毫不猶豫地丟下的人、反之亦然。

  White蹲在冰箱前,聽著單調的來電答鈴,就在他差不多覺得Black不會接電話時,來電答鈴倏地截斷,他的雙胞胎兄長則在那之後淡淡地開口,說了聲「哈囉」。

  「嗷,哥,」White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從冰箱前站起身,「你在忙嗎?」

  『沒有。』

  「那你在做什麼?」

  Black沈默了片刻。White知道Black會回答他,只不過在衡量能夠說多少。White也知道大概只有自己問這些問題還不會被嫌煩,因此他耐心地等著。

  『看書。』最後Black這麼說。

  可能是在研究些對他的目標有幫助的事情,也可能是在念學校的東西——White記得Gram前陣子才抱怨過,說Black出席率只有他的一半,為什麼學校的考試成績都還是那麼好。

  從小時候Black就是這樣。他對所有事情的掌握速度都比別人快,不過White認為Black更厲害的是,他對事情的看法也與一般人不同。小學時,他們有一份讀書心得要寫,指定閱讀的是關於一位出身貧寒的主人公如何努力向上、最後獲得快樂生活的小說。大部分同學的心得都不出「只要努力就可以獲得成功」,唯有Black,寫出了「為什麼主人公只因為出身貧寒就得付出五倍以上的努力」,心得末尾則尖銳地指出「比起努力贏得不公平的遊戲,人們更應該努力推翻不公平」。

  White還記得Black的那份讀書心得拿了個不上不下的分數。老師沒有預期要與小學生討論這樣複雜的議題、卻又找不到理由說Black是錯的。

  當時母親拿著Black的那份讀書心得,皺著眉頭,彷彿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與兒子溝通。父親拍拍Black的頭,說你的看法很與眾不同、但文筆應該要委婉些。而White讀完了哥哥的心得,只覺得他哥得到的分數根本不應該僅止於此。

  他哥哥一直都是這樣的人。敢想、更重要的是敢做。

  「看書哦。」White低聲笑了笑。

  『怎麼了嗎?』

  「我今天回家了一趟。」

  Black停頓了下,White幾乎能看見對方皺起眉頭的樣子。『為什麼?』

  「我下星期要面試啊,回家拿衣服。」

  Black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

  「爸拿了一堆菜要我帶走,我不知道我吃不吃得完。」White伸出手,摳弄著不知道是誰貼在冰箱上面的超市贈品磁鐵,都已經退色了。「所以想問哥你要不要來吃?」

  『……我不用。你分Sean那個豬頭吃完就算了。』

  「爸還特地說,要我們多吃一點。」White試探地說,「說我們看起來營養不良。」

  『他是說你,不是說我。』

  「他把我們保釋出來那天也有看到你啊。」

  Black又不說話了,但至少沒有掛掉電話。

  White莫名地煩躁了起來,他立刻發現這應該是來自於Black的情緒。對他們來說,自首意即向大眾展示,他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並且願意負起責任,他們希望能夠讓更多的人鼓起勇氣,勇於反抗不公。但是對Black來說,目的已經達成,因此他不能理解他們為何自首,不懂他們為什麼讓自己成為具名的靶子。

  儘管這麼說,在他們被保釋出來的那一天,White還是遠遠地看到了來迎接他們的Black。Black看起來氣到快要炸開了,卻還是難掩眼中關懷。若不是因為他們的父親就站在他們面前,Black肯定會走過來,親自一腳將他們每個人踹倒在地。

  Black安靜了好半晌,才開口問道:『你回家一趟,還看到爸了?』

  「嗯。」White收回了摳弄磁鐵的手。磁鐵的邊邊被他摳得快翹起來了。「他也擔心你。」

  『……他知道我沒死就好。』

  Black對母親是那樣的態度,White也沒有期待Black對多年未見的父親有不同的做法。Black胸中的世界小得除了White誰也容不下,眼中的世界又大得連父母都不被放在他的心上。White了解Black,他勸過一次,Black不接受,White便不會再堅持。

  『他沒罵你吧。』

  White笑了。Black的語氣讓他想起小的時候若是他們做錯了事挨罵,Black總是會擋在White面前試圖攬下一切。「我沒被打啊。」

  『他知道你要去面試了?』

  「嗯。」

  『沒說什麼?』

  「就讓我面試加油。」White避重就輕地說。他也不算說謊。「嘿咿,這是我第一次自己參加工作面試欸。哥,你真的不來陪我吃個飯順便指導我嗎?」

  『我能指導你什麼?』Black沒好氣地回道。『我有準時出現,面試官就該錄取我了。』

  White忍不住放聲大笑。和分離許多年的Black重逢後,他們一直沒什麼機會像小時候那樣輕輕鬆鬆地聊天。White都快忘記Black那種近似殘酷的幽默感有多能夠逗樂他了。

  「呃,還是說你明天會不會去學校?我帶一點涼拌菜去學校給你吃吧。」White擦掉了眼角的淚水,「你小時候不是最喜歡吃爸做的涼拌菜嗎?」

  『都多久的事了。』

  「要不要嘛?」White追問道。

  Black淡淡地嘖了一聲。『你這樣我還得多上一堂課,那堂我填來補學分的。』

  White抿著嘴唇竊笑。「明天見嗎?」

  『你有事要忙的話叫Sean拿來就好了。』

  「不忙啊。」White連忙搖頭。雖然他確實是得準備下個星期的面試,但是如果能和Black一起吃午餐,他願意把行程表擠一擠──今天晚上讓Sean別纏著他不放就好了,他自己也得意志堅定才行。「那我明天中午去找你囉。」

  『嗯。』Black應得很不耐煩,但是White知道他沒有不高興。『還有事嗎?』

  「沒了。」

  『那我去忙了。』Black簡潔地說,似乎真的有點怕White又提出其他的什麼要求。White才剛剛說了「再見」,Black就掛斷了電話。

  White放下手機,看著停留在Black號碼的螢幕微笑。他的雙胞胎兄長變了很多,乍看之下沒有人能猜得出Black和White出身自同一個家庭,Black也不再掩飾他骨子裡那股充滿野性的怒火,縝密而衝動的同時不擇手段。

  但是Black也一點都沒有變。他對那些不值得耗費心思斟酌的惡徒不擇手段,他的不法全為推翻不公。與此同時,他仍然是那個最愛護雙胞胎弟弟的哥哥。

  White點開了聊天軟體,要告訴Sean自己明天想和他一起去學校,才發現自己回家的這段時間,好友們的群組累積了幾則通知──Yok邀請大家明天下午一起去他母親工作的地方喝飲料。

 

  「White:哥」

  「Black:?又怎」

  「White:Yok邀大家明天下午去他媽媽工作的地方玩。」

  「White:反正明天要一起吃飯,下午你要不要也一起去?」

  「Black:你別太過份了。」

 

 

-Friends.

  White看著他哥回絕邀約的訊息,忍不住悶聲笑了起來。

  Black也不知道為什麼,在一群朋友面前就端著一個架子,難怪當自己假扮的Black在大家面前出糗的時候,大家看上去會那麼興奮。這種踩在互助與互損之間的絕妙平衡點上的友情,White老實說,他至今都還搞不太清楚這種小丑雜耍一樣的平衡是怎麼回事。

  他很慶幸大家在知道他不是Black之後,仍然接納了他。他清楚所有人都喜歡Black的果斷與行動力,這麼幾年下來也已經將Black的暴力行為視作訓練的一部份。但是他們仍然接納了不那麼果斷、行動力不那麼好的White。

  White重新點回與朋友們的群組,翻找著集合時間和地點,思索著那附近不知道有沒有花店,他想要帶一束花送給Yok的母親。在Yok住院期間,他在去探病時見過幾次Yok的母親。Yok的母親總是坐在病床邊,削著蘋果,一見到他們就抬起頭,露出溫婉微笑,溫柔但堅定地打著手語。「歡迎你們」,「謝謝你們」。

  他記下了集合時間和地點,然後發送給了Black。他想他哥哥應該是真的不會來,Yok要是知道他告訴了Black,說不定也會抱怨說幹嘛要告訴那個討人厭的傢伙,但是他們沒有人會為此感到不高興。

  除了一眾好友之外,Sean當然也發了訊息給他。

  他點開了Sean的訊息。Sean先是問了他有沒有順利到家,中間斷斷續續地告訴他當下正在上什麼課,或是在學校碰到了Gram和Yok,最後的訊息則是告訴White,他下午不用回車庫幫Gumpha修車了,所以打算留在學校上課。

  White的手指在手機螢幕上滑動,閱讀著Sean傳來的訊息,一面往沙發區走去,拎起了自己塞滿了衣服和面試要用的畢業證書的包包。

  「吼──咿!White!」

  White嚇了一跳,差點失手弄掉包包。他一轉過頭,就看到Gram笑咪咪地走進來,舉起手來和他打招呼。

  「Gram!你怎麼這個時間就來了?」

  「哦,居然回我話了,現在我確定你不是Black了。」Gram居然還先鬆了口氣。White這才注意到Gram的另外一隻手握成拳頭擋在胸口,好像準備隨時擋下誰的攻擊。「抱歉,我到現在還是分不太清楚你和你哥。」

  「沒事。」White笑了笑。他早就習慣周遭的人分不清楚他與Black,從以前到現在,能夠一眼分出他們兄弟倆的大概也就他們的母親和Sean了。

  「下午的通識課有點無聊,我就翹掉了──反正你哥也不在。」Gram將書包扔到沙發上,一屁股坐下。「原來你已經回來囉?Sean不知道嗎?」

  這倒提醒了White,他還沒有告訴Sean說他已經回來了。White拿起手機,繼續鍵入訊息:「我才剛到而已,還來不及跟他說。」

  「我想也是,不然他應該馬上就衝回來了吧。」Gram面露嫌棄。「真的很可怕,我以前從來沒看過他這個樣子。」

  White手指一滑,輸入了錯誤的字,他心不在焉地按著刪除鍵,將錯誤的輸入刪除。「Sean他以前……他以前是什麼樣子?」

  「他以前喔?」Gram翹起腳,斜斜躺在沙發上,伸長了手去拿旁邊小矮桌上的報紙。「我剛認識他的時候他的話不多,是後來常常跟我們鬥嘴、或跟你哥吵架,才愈來愈多話的。」

  那些令Sean在深夜時分低聲啜泣的噩夢,讓White能輕易想像那時候的Sean的眼神──滿腔怒火、滿腹寂寥,卻找不到一個出口,只能悶著、壓著,在高壓之下焚燒得愈發旺盛。若不是遇見了他的朋友們,只怕Sean終有一天會將自己焚燒殆盡。

  「他跟我哥都吵些什麼?」

  「什麼都吵啊!」那兩個人彷彿要把車庫都拆掉的架勢,讓Gram至今想起來都還是抖了兩抖。「Black會嫌Sean笨,Sean會說Black是矮子,之類的啦,沒什麼營養,反正能吵的他們都要吵。」

  White看著在對話框中閃爍的游標以及Sean發送給他的那些文字,安靜地微笑。

  當初他混入這個團體,是受到Todd的蒙騙,所有人都是傷害他哥哥的嫌疑犯。但是相處日子久了,他不願意懷疑幼時玩伴,內心深處也知道肯定有哪裡不對──畢竟他們所有的人,都是很好的人。

  「唉,反正我就沒看過他這個樣子,對誰跟前跟後的。」Gram沒發現White的沉思,仍在認真回憶好友以前的「正常」模樣。「而且他又超固執的啊,這你在假扮你哥的時候就看出來了吧?就不管誰說什麼誰勸什麼他都不聽,哪像現在,你說什麼他都好好好,一點原則都沒有。」

  White被說得有些難為情,「他也沒有什麼都說好啊。」

  Gram聞言露出了有些促狹的神情,張開了嘴似乎想要調侃他,但是剛說了一個「他」,又把話吞了回去。「算了。」Gram扭過頭,向著車庫門口張望了一眼,「我要是亂開你玩笑,結果剛好被Sean或是你哥逮到,我就死定了。」

  White耳朵一熱,隨手撿起了手邊一本翻得破爛的雜誌,往Gram身上狠狠甩去。Gram大笑著躲開,從沙發上跳起身,說要去找Gumpha討論他最近想買的一部新車。

  「我想買一台可以載人的車。」Gram的手在空中比劃道,「後座坐起來比較舒服的那種。」

  「嗷,要載Eugene哦?」

  Gram扮了個鬼臉,嘴裡大喊著「大哥你在哪」,一溜煙地跑了。White笑著搖搖頭,靠回沙發上,看著自己只輸入了一半的訊息。

 

 

-Sean.

  他知道自己對Sean來說,是特別的。不需要Gram告訴他,他也很清楚這點。

  Sean見到他時瞬間柔軟下來的眼神,彷彿隨時隨地要為他擋下一顆子彈的肢體動作,以及White從來沒在其他地方聽過的溫軟語氣。每一次當Sean呢喃或者呼喊出他的名字,都好像那不單純是一個名字,而是包含整個世界。Sean並非刻意,卻時時刻刻都隱晦又坦白地告訴White,他對他來說是最特別的,他是他的全世界。

  或許是因為White曾經丟下他、或許是因為Black曾經頂著White的臉無情地將Sean甩開。White能夠感覺出,Sean總是害怕White會離開他。他捧著White,哄著White,好像一個不小心,White就會再次自他的世界中消失。

  White真希望自己也能夠讓Sean明白,他之於他也是特別的。儘管父母離異、被迫與雙生兄弟方別多年,但是嚴格說起來White的人生沒有使人心碎的破裂,沒有讓人在夜晚輾轉反側的噩夢,在返回泰國之前,他的人生平順,順利得好比大部分人心目中的成功模板:殷實家世、優秀腦袋以及出色的能力,成功對他來說唾手可得。White沒有任何需要修補的人生遺憾,他知道,而Sean也知道。

  在那些夜晚,Sean會在他的唇邊、耳邊、頸邊,胸口、心口或是掌心,聲聲都是喜歡、聲聲都是愛,他隨時都能夠開口說出無數個對White如此傾心的理由,他將他的心都掏給White,卻從來不敢問White為什麼願意留在他身邊。似乎一旦他問了,給了White仔細思考的機會,White就會發現一切都不值得,於是離開不值得一切的Sean。

  White真想讓Sean知道,他沒有任何需要修補的人生遺憾,但他仍然選擇了Sean。Sean的恐懼與無畏、堅強與脆弱,他的冷硬與柔軟之處,在White的眼中如此特別,如此值得呵護,如此值得珍愛。

  他的人生並不是非Sean不可,但也因此必須是Sean。

  White站起身往車庫門口走去,一邊低著頭,將輸入了一半的「我在車庫等你」給全數刪除。在重新將機車從車位中拔出來之前,他快速地輸入了Sean或許已經花了一整天在等待、卻從未出聲催促的回應。

 

  「White:Sean,你下課了嗎?」

  「White:我回來了。」

 

 

-Sean. Sean. And Sean.

  White洗好了澡,等他穿好褲子,自髮尾的滴落的水早已將他肩頭的衣服染濕了一片。他下意識地要用毛巾擦拭頭髮,卻又在毛巾碰到頭髮前想起了什麼似地停頓了一會。最後他只是將毛巾抓在手裡,就這麼放任頭髮繼續滴水,滴滴答答地爬回二樓去。

  他矮著身子鑽過房門前的那條樑柱,然後推開房門。門板刷啦啦地滑開,靠坐在床頭的Sean聞聲抬起頭來,一看見White便無奈地扔開了腿上的筆記本。

  「你怎麼又不擦頭髮?」Sean挪動著坐到床尾,床架都隨著他的移動吱嘎作響。Sean沒好氣地拍著床鋪,「來坐好。」

  「我可以自己擦啊。」White抓著手裡的毛巾,故作無辜地眨眨眼睛。

  「少來了,你會東摸西摸然後就忘記了。」Sean扁著嘴角,又拍了拍他面前的床鋪。「過來。」

  White於是走上前去,交出了手裡的毛巾,恰到好處地擺出一副「擦頭髮就是浪費時間」的煩悶神情,然後背對著Sean盤腿坐下。Sean嘆了口氣,拿起毛巾擦拭White的頭髮。White享受著在髮間輕柔擦拭著的毛巾觸感,在Sean看不到的角度露出微笑。

  「Sean。」

  「怎麼了?」

  「你知道我是故意不擦頭髮的吧。」

  「吼咿,」Sean嘖了聲,「真的假的?」

  「嗯。」

  Sean低聲笑了出來,低下頭在White的頸後輕吻,搔得他縮起了脖子。

  「你說了我才知道。」Sean耐心地說,「但是我不介意。」

  White低下頭,把玩著深藍色床單布料。「Sean。」

  「又怎麼啦?」

  White毫無預警地被Sean的溫煦語氣狠狠擊中。

  Sean的語調柔軟,字字都是喜歡,聲聲都是愛,隱晦又坦白地將所有的他自心中挖出,毫無保留地放上White的心口。White屈起雙腿,在Sean為他擦拭頭髮的雙手之下緊緊閉起眼睛,整顆心都柔軟得快要落淚。

  「你應該也知道我非常非常喜歡你吧。」

  Sean的雙手停頓了片刻。White推開了Sean還拿著毛巾的手,回過身,整個人撲進了Sean的胸口,Sean分秒不差地張開雙臂,穩穩地接住了他。身下床架吱嘎作響,接住了雙雙倒在床上的他們。

  White用盡全力,緊緊地擁抱Sean。

  他真希望能將自己的心剖開來給他看看,真希望能有一句話足以表達他所想的萬分之一。當Sean在天台上、夕陽下,傾身向前來親吻他時,他無缺的世界並沒有因此完整、卻因此而完美無缺。他的人生沒有必須彌補的遺憾,但那全是因為Sean已經屬於他。White多希望能夠說點什麼、做點什麼,將那份飽滿情緒傳達哪怕萬分之一。

  「我喜歡你。」White將臉深深埋在Sean的頸側,嘆息般說道。「我喜歡你。」

  Sean揪緊了White身上的衣料,加速的心跳透過緊接著的胸口傳達給了White。「你為什麼這麼喜歡我?」Sean沙啞地問道,語調溫柔得像是他把整顆心都掰碎了揉進字句中。「為什麼?」

  「因為我就算是故意的,你也會幫我擦頭髮。因為我就算在玩遊戲的時候作弊,你也會原諒我。」White設法再抱得更緊了些:「因為我就算跑走了,你也會追上來。因為你就算跑走了,也會等我追上去。因為你是Sean。」

  他喜歡他,他能給出無數個喜歡他的理由,但歸根結柢,最後都只因為是Sean。反之亦然。

  Sean笑了,於是White撐起上半身,好看清楚Sean的臉。Sean細長的眼睛因為笑意而彎起,眼尾帶著水氣,他的眼中全是愛。

  Sean抬起手來,輕輕捧起他的臉,拇指輕柔地撫過他的眼角。

  「我也愛你。」Sean柔聲說。

  White輕輕一眨眼,眼中便有淚水落下。他想他知道為什麼下午Sean會看著他掉眼淚了。那全是喜歡,那全是愛。

  White在Sean的注視下垂首,虔誠親吻他所珍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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