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兵Bright&嚮導Win無差,日後可能有攻受,目前未定

*我流哨兵嚮導設定,參考資料

*RPS,可能OOC/BUG

*劇情純屬虛構,請勿當真。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爸爸!爸爸,我好怕——

他緊緊抱住連哭都不敢哭得太大聲的女兒,躲在距離大門最遠的女兒的臥室裡,聽著大門口邊傳來的粗暴撞擊聲,還有粗魯的吆喝聲,心臟因為緊張而漲得彷彿要漲破胸腔,心跳急劇卻又病態地平靜不已。

還錢!那麼多的錢,你不還錢的話我們要怎麼養家啊——

那又不是我欠的錢!那不是我欠的錢!那不是我欠的錢!

他低下頭,無聲地安撫著怕得瑟瑟發抖的女兒,他想哭,卻已經哭不出來了。

爸爸,我想媽媽。

女兒哭累了,抽噎著小聲說道。

我也想她。他說,我也很想她。

 

姐夫,我們也是沒辦法啊。

他看著坐在他面前的三個男人。客廳的慘黃燈光打在這幾個男人的臉上,讓他覺得好憎、好恨。

妹夫他這次只是運氣不好罷了,他還是很有潛力的。她的弟弟誠懇地攤開了雙手。那些人也看出他很有能力,上個月答應讓他晚點再還錢,還又多給了一些——

他刷地站起身,氣得全身都在發抖。

你們又多借了錢嗎!他的聲音抖得連他自己都快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你們——你們沒能力還錢,怎麼又多借錢?那些人一直來我——我家——

姐夫!你誤會了!那個人站了起來。姐夫,我一定會有能力還錢的。

你沒有!你沒有!你有的話,為什麼要一直讓那些人來打擾我——我家!他很生氣,氣到沒有發現臉上已經爬滿了眼裡淌下來的淚水。你們的姐姐都已經被累死了,沒錢去看醫生,你們怎麼——怎麼——

姐夫,大姐的事我們真的很抱歉,她身體不好,我們也是有想要幫忙的!

對啊姐夫,我們是真的有想要賺大錢,以後好好對大姐的。她以前對我們那麼好——

他雙腿一軟,跌回了椅子上。他把手肘架在桌邊,臉埋入了發抖的掌心。

姐夫。那個人又開口了。他覺得他的聲音裡全部都是惺惺作態,難過都是假的,小心翼翼也都是假的,他覺得那個人先是害死了他最愛的太太,現在又盤算著能不能從他身上榨出最後一點點血來。姐夫,你別擔心,這次我一定會賺錢,等我賺了錢,我一定把錢還你。

他感覺頭暈目眩。

你是什麼意思?他問。

姐——姐夫。那個人笑了笑,姐夫,最近我的手頭比較緊。那些人知道,知道你很照顧我們,所以他們也說了可以寬限我一點時間,只要,只要你偶爾在他們也需要錢的時候,給他們一點——

你是要我幫你還錢的意思嗎!他問。對面的幾個人全都嚇得抖了一下。原來他不小心放大了音量,吼得大聲。

嗷,不是,不是,姐夫。他慌忙陪笑,不是啦姐夫,我不是那個意思啊,我只是說,希望你幫我一點忙,我以後一定會還錢嘛——

姐夫,你別擔心,我們也都會幫忙妹夫,一定會賺到錢——

對啊,姐夫。她的妹妹在他面前放下一杯水。你就幫幫我先生吧,大姐也會希望看到我們好好過日子的。

你們,好好過日子。我的太太卻已經連日子都過不了了。

他看著自己在膝上握成拳頭的雙手,腦子燙得什麼都思考不了。

失去了母親而哭泣的女兒、因為討債集團的騷擾而怕得哭泣的女兒,因為擔心被綁架而連門都不大敢出、最後連學校都去不成了的女兒。他和她的女兒,他的太太留下來的和他一起生下的女兒,他們曾經一起笑著看她牙牙學語、學著走路、笑著用蠟筆塗鴉。什麼時候開始,這些簡單的日子都沒了,而這些毀了他們的日子的人,說他的太太會希望看到他們好好過日子。

 

爸爸!爸爸,我好害怕——

姐夫,我們也是沒辦法啊。

爸爸,我想媽媽。

上個月答應讓他晚點再還錢,還又多給了一些——

爸爸,我想媽媽。我也想她,我也很想她。

那些人知道,知道你很照顧我們,所以他們也說了可以寬限我一點時間,只要,只要你偶爾在他們也需要錢的時候,給他們一點——

爸爸!爸爸,我好害怕——

 

「警察先生,我只有一個問題。」

他垂下頭。爸爸,我好害怕——。他好累,好想落淚,他只是想要和女兒好好的過日子,或至少,讓女兒好好地過日子。

「你們可以,讓我女兒不被那些人找到嗎?」

他只是想讓他的女兒,他和她的女兒,不用再害怕、不用再擔心出門會不會碰上讓人害怕的事情。好好地過日子。

「是我殺了他們。如果不這樣做,這樣的日子不會結束的。」

假若哪一天,他也倒下了,他的女兒該怎麼辦?

「我本來不想講,因為我還要照顧我的女兒。可是他們就算死了,那些人還是會來找我討錢,我知道,我知道……」他的身體疲憊地晃了兩晃。「我知道我自己一個人是沒辦法的,所以……

「我不是要談條件,警察先生。」他說,「我只是想要知道,你們可不可以救救我女兒,讓她不要被那些人找到。」

「求求你們了,警察先生。」

 

N’WinN’Win。」

Win睜開了眼睛。

他眼前的不再是那雙蒼老疲憊,總是因為緊繃情緒而微微顫抖卻又平穩的雙手。他轉過臉,他的準搭擋拉開了車門,站在他旁邊安靜地看著他。

Bright讓出車門口,他身後是已經拆除了封鎖線的廢棄農田,村落一派和平氣氛,稀稀落落的人影在遠處山腳下的農田裡拉著牛車忙碌。

「我們到了。」Bright說,然後突然朝他伸出手來。Win一凜,下意識地要抵擋,但是Bright的手停在了幾十公分外的地方,手裡捏著一包面紙。「擦一下吧。」

Win茫然不解地拿過那包面紙。Bright指了指臉頰,Win才注意到自己的臉上都是淚水。

Win趕緊抽出一張面紙,把臉上的淚水都擦了乾淨,然後解開安全帶跳下車。Bright別過了臉,沒有多問什麼,只是逕自跟上Peter的腳步,還正好擋住了Peter的視線,讓Win有整理的時間。

他們穿過田埂,向著不遠處的一間簡樸矮房走去。有些居民停下手邊工作或是腳步,轉過頭來警戒地看著他們。他們剛剛走上簡陋的柏油路,就有個正在替牛刷洗的中年男性丟下刷子,匆匆地朝著他們跑過來。「請問有什麼事嗎?」

「我們是來找Jan小姐的。」Peter微微一個躬身,「請問她在嗎?」

「我、」

「村子裡沒有這個人。」一名女性推開了男性,神色不善,「你們這些人一日三餐都來,也該鬧夠了吧。」

「最近常常有人來村子裡騷擾嗎?」Peter皺起眉頭,掏出了刑警證件。當Peter的手探進口袋時,那兩人的情緒都是繃地一聲供緊了,讓Win不禁跟著心頭一緊。Peter將證件展示給兩個人看,當那名女性夾手搶過證件去細看時,也沒有阻止。「我們是按照Arm先生的要求,來將Jan小姐帶到暫時安置她的設施。」

「是嗎?」男性狐疑地問。

「等等,我想起來了。」女性放下證件,往站在Peter身後的WinBright投來一眼,立刻鬆了一口氣。「我記得你後面這兩個小男生。你們之前來過,是來調查的刑警。」

「是的。」

「昨天才剛剛有討債的人來過,差點把村子都砸了。說要找N’Jan,你們不知道有多可惡。」女性把證件還給Peter,雖然不是在生他們的氣,但因為情緒激動,她幾乎是恨恨地把證件砸到Peter的掌心上。「那些大人的事情,居然要一個小女生負責,可惡死了。你們刑警不能處理嗎?」

「之後如果他們還再來,我們一定會處理。」

「唉。」女性用力地嘆了一口氣。「N’Jan現在在我們家裡,我帶你們去。」

他們跟在女性的身後,走了一小段路,彎進一條不起眼的巷子。女性推開了雖然有點生鏽但還是擦得乾淨的鐵門,領著他們走進屋裡。

N’Jan?」女性示意他們把鞋子都脫到門邊,一邊提高了聲音喊,「N’Jan,妳可以出來一下嗎?」

Win剛剛把鞋子擺整齊,直起身,感覺到一個死板無波的情緒從裡頭的房間慢慢飄了出來。他轉過頭,看到一個頭髮梳得整齊,眼神疲憊又憤怒的女孩站在走廊上。而那正是Win在第一次來到案發現場的當天,在人群中所見的那個綁著雙馬尾的女孩子。她看上去已經精疲力盡,感覺起來也是如此。

Jan面無表情地看了他們一眼,「他們是誰?」

「是警察。」女性走過去摟著Jan的肩膀,「是妳爸爸拜託他們來的。你們在客廳坐吧,我去倒水。」

Jan在聽到爸爸時,情緒稍稍放鬆了一點,默默地走到沙發邊坐下。他們在長沙發上並肩坐下,PeterWin使了個眼色,Win點點頭表示會留意Jan的情緒後,Peter搓了搓手,放柔了聲音開口:「N’Jan,我——」

「爸爸要坐幾年的牢?」

Peter揚起眉毛,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再說下去,他一開始並不打算從這件事開始起頭的。他扭過頭看向WinWin只是同樣無助地搖搖頭,他沒有感受到Jan的情緒有任何特別的起伏,沒有什麼需要由他來安撫的,他無從插手。

「爸爸是好人,」Jan低下頭,逕自說了下去,「我知道他做了什麼。」

N’Jan、」

「那些人該死。」Jan不理會Peter,「他們害死了媽媽,還不知道反省。他們害我們家連好好過日子都做不到,他們活該。」

Win皺起眉頭,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面前的年幼少女態度太過理所當然,身上挾著和她父親相同沈重的壓抑,死板而僵硬,摻著讓人無法忽略的如岩漿般的刺辣。他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那並不是他的情緒,可是那些刺辣揉合出的僵硬平穩就像岩漿滾落一般慢慢侵蝕他的精神壁壘然後迅速冷卻,僵在上頭凝成堅硬石塊。

「爸爸他一定瞞不了多久的,我知道他瞞不了。他一定會覺得自己做了錯事,還會想說要保護我,所以就自首說出去。」Jan就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平淡,眼睛裡卻泛起紅絲。「可是警察先生,我們沒有別的選擇了。如果那些人還活著,你們會把他們抓起來嗎?」

Peter的下唇抖了一抖,最終還是無聲無息地嘆了口氣。Jan笑了,不帶任何嘲諷或是譏諷的笑意反而讓人更加心痛。

「我還能再見到爸爸嗎?」Jan只是這麼問道。「還是你們會說,這樣會被討債的人追蹤到,所以不行?」

「我還能再見到爸爸嗎?」

 

Jan最後還是哭了。

她終究是個孩子,是個失去母親、又即將得與父親分開的孩子。當Peter向她保證,未來會在不讓討債集團追蹤到她的情況下讓她探視父親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掉下眼淚。而壓抑著的情緒一旦潰堤,就再也沒辦法受到控制。Jan哭得全身都在顫抖,Peter只能按著她的手,試著提供一些安慰,這段時間負責照顧她的女性則是一聽見哭聲就從廚房裡衝出來,將Jan用力抱進懷裡,跟著一起落淚。

Win無助地坐在那裡,本來還想著他是不是該協助安撫一下現場的情緒,卻又覺得Jan的眼神和情緒都讓他憂心,若是不給她一個發洩的渠道,總有一天絕對會出問題的。所以他只是看著,靜下心來,希望能夠做到心如止水,直到他身邊的年輕哨兵突然伸出手來,按了按他擱在腿上的手。

N’Win。」Bright握住他的手,「跟我來一下。」

Win抬起頭,不懂Bright要幹什麼,但是Bright不由分說地拉著他起身,推開了紗門然後踏出屋外。Win不明究理地跟在Bright後頭,昏沈沈地走出小巷。他們來到田邊,Bright找了個能被作物遮擋住的地方,讓Win坐在田埂上,然後安靜地在他身邊蹲下。

「什麼事……

「擦一下。」Bright將面紙遞給他。

Win震驚地抬手向臉上抹去,才發現自己又已經淚流滿面。這對應該要時時掌握自己與他人情緒分界的嚮導來說,實在是不應該犯下的錯誤,這使他感到難以避免的羞愧和難為情。他抿著嘴唇拿過Bright掌上那包他不久前才剛剛用過的面紙,胡亂抹掉臉上的淚水。他想要開口道歉,卻又不太甘心,只好保持著沈默,反正Bright看起來也沒有打算要交談。

「好了。」他吸了下鼻子,又要把面紙塞回去給哨兵,「我們該回去了,不可以離開太久、」

「沒事的,我聽得到那邊的動靜。」Bright搖了搖頭,不肯接下面紙。「沒有可疑的人接近。」

「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該離開一下。」Bright也乾脆直言指出:「不要太擔心,你才剛剛開始值勤,情緒受到當事人影響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我沒事了。」

「你再休息一下。」

Win突然一把火燒上來,不受控制地將Bright不願接下的面紙摔到地上。「我說我已經沒事了!」

Win一口氣哽在胸口,瞪著Bright的雙眼,覺得對方那雙波瀾不驚、沉穩如山的眼睛讓人生氣,他覺得這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讓他生氣。他氣自己掉眼淚,氣自己哭出聲音來、他氣這個世界為什麼連日子都不好好讓他過,氣這個世界會什麼會有人如此失控、他氣自己怎麼如此無力,氣自己為什麼沒能好好保護家人——

對方伸出手,用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像牢籠。他咬牙要掙脫,卻沒能抵抗哨兵的抓握。他快氣炸了,他想推開眼前的人,想要吼說不要多管閒事反正沒有人會來幫我們,他想要狠狠傷害眼前的人,反正自始至終他們都只能在泥淖底部掙扎著呼吸最後一口氣、

對方瞇起眼睛,手上的力道又更緊了一些。他舉起另外一隻手要往對方身上攻擊,卻同樣也被對方牢牢地給抓住了。

Win Metawin。」

Win愣了下。哨兵看著他,眼神專注,抓著Win的兩隻手如船錨,將Win的精神牢牢嵌進地面。那些憤怒和狂躁被輕輕從他心頭上剝開,鼻尖嗅到的綠茶氣味安撫了他被牽動的情緒。

Win吞了口口水,慢慢地放下了手。Bright觀察著他的反應,也鬆開了還圈在Win手腕上的手指。

Bright微微一笑,「冷靜下來了嗎?」

Win點了點頭。Bright撿起了被Win扔在地上的面紙,塞進口袋裡後,雙手撐在身後,看著前方沉默不語。Win也不再急著要回去現場,只是低下頭,看著面前隨著微風微微擺動的稻作,放空了腦袋什麼也不想。

「我沒想到我被影響了。」Win過了好一段時間,才低低地開口。「對不起。」

「這不是你的錯。」Bright回應,語調柔和。「你其實還在實習,能做到這個程度已經很不錯了。」

「是嗎?」

「是。」

Win笑了下,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指,「謝謝你安慰我。」

「不客氣。不過我是說實話。」

「謝謝。」

「有時候會碰到這樣的案子。」Bright安靜了一陣後,又琢磨著開了口,「讓人會不小心投注太多同理心下去。很多人都會這樣,對你們嚮導來說又會更困難,所以我才說不是你的錯。」

Win胡亂點點頭,深呼吸了一口氣,在田間的泥土氣味和身邊哨兵的綠茶氣味中淨空思緒。他總覺得小腿有些發脹,是一種彷彿踩不到地面的空虛感受,接著他想起了剛剛從混亂中回過神來的時候,Bright看著他的專注眼神。沉穩如山,堅定如錨,那是他覺醒成為嚮導、並自此生活在自四面八方湧上的他人情緒中的日子中,鮮少感受到的安全感。

Win瞄了眼哨兵的側臉。Bright看著前方,依舊和Win初次見到他的時候一樣,從表情到情緒都平靜無波,對習慣感受到諸多情緒的嚮導來說,實在很不平常,可是就在此刻,Win才覺得,其實這樣的哨兵讓他滿安心的。

「時間差不多了吧?」Bright轉過頭看了眼後頭的住宅,拍了拍褲子上沾到的泥土後站起身。Win應了聲,正想要施力站起,哨兵的手就伸到了他面前。

Win眨了眨眼,抬起手,握住了Bright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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