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志願3-紀翔x金皓薰

*可能OOC/BUG,過去捏造

*劇情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本集在回憶中為了劇情需要有粗話,請小心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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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約莫三個月後,他們的樂團第一次站上了小酒吧的舞台。

  紀翔還記得自己的手指是如何在電子琴鍵上飛舞,歐怡青是如何輕快完美地撥弄吉他琴弦,他們一起彈奏出所有能托襯出最好的他的歌聲的旋律。

  他至今都還念念不忘表演當下那股熱血沸騰的快感,而其中最讓紀翔印象深刻的,還是那個人握著麥克風,微微瞇著眼睛,溫柔又有力的嗓音迎著燈光,唱出使人為之心醉的清亮高音。

  紀翔為此目眩神迷。

  那個人站在他的眼前,演唱他寫的旋律、他寫的詞。那些全都是他在他們青澀甜蜜、曖昧不清的相處中所譜下的屬於他的歌。這是屬於他們的旋律,屬於他們的夢想,屬於他們的過去也屬於他們的未來。

  他為他心醉,為他心碎,就算是碎了他也願意捧起碎屑澆灌成石,鑄成台階,讓那個人繼續往他的夢想邁進。他什麼都願意為他做。

  這是紀翔的十七歲夏天。他那歡快輕狂、雀躍如飛,譜寫青春同時泣血成歌的十七歲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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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約十分鐘後,金皓薰便跑進了小辦公室。紀翔在小沙發上挪了挪位置,坐得離那條他剛剛閒來無事而重新疊整齊的小毯子更遠一點。

  「久等了久等了。」金皓薰熟練地把辦公椅從桌子後拖出來,「你說吧。」

  「下個星期五我想請一天假。」紀翔的視線往辦公桌上的相框一瞟──相框現在背對著他,他看不見那張相片。

  「星期五……」

  「那天只有訓練課程。我已經先和老師說過了。」

  「哦,」金皓薰正抬起半邊身子,似乎是想找記事本。「好。」

  紀翔點點頭,沉默地盯著金皓薰。金皓薰微微張著嘴巴,嘴唇上似乎還閃著剛剛吃完飯而留下的些許油光,他不明所以地看著紀翔,眼睛很快地轉了一圈。

  「呃──」金皓薰小心翼翼地皺起眉頭,「我,我做錯什麼事情了嗎?」

  「嗯?」

  「還是我忘記什麼了?你看起來好像在等我說什麼……」金皓薰緊張地猛搓鼻頭,「啊,那天你需要我接送你去嗎?我應該可──」

  「我可以自己搭車。」金皓薰慌張的樣子讓紀翔忍不住促狹地微笑:「我其實是在等你問我請假要去做什麼。我以為依照你囉嗦的個性,你會忍不住要問。」

  金皓薰扁下嘴,神情竟然有些委屈:「我問了你也不會說吧。」

  「很了解我嘛。」

  金皓薰咬著下唇,看起來似乎本來想要癟嘴翻白眼,但總算還記得自己是不應該對旗下藝人這麼做的經紀人。

  紀翔放下翹著的腿。該交代的已經交代清楚了,他仁至義盡,可以回家了。但就在準備起身的那一刻,他看金皓薰盯著地板那個想問又不敢問的眼神,還有眼底那兩輪不知道還有沒有褪去可能的黑眼圈,搞不好正在擔心紀翔會不會請假一天去見女朋友然後鬧誹聞。

  他心一軟,鬼使神差地開了口:「那天是我媽的忌日,我打算去上個香。」

  紀翔一脫口,就在心裡搧了自己好幾巴掌。他壓抑住嘆氣的衝動,無奈地瞪著金皓薰身後的書架,暗自祈禱金皓薰別對他露出什麼同情的眼神。

  「啊,」一看就知道金皓薰完全沒想到紀翔會將請假理由說出來──紀翔不怪他嚇成那樣,畢竟他自己也沒想到會說出口。「啊,原來如此……」

  「嗯。」

  「祭拜母親是件大事,我當然不會反對。」

  「我剛剛沒說理由的時候你也沒有反對。」

  「我覺得你既然會想要請假,一定是大事嘛。」金皓薰訕訕地聳聳肩,「你跟母親的感情一定很好吧?呃,需要我幫忙準備一些祭品什麼的嗎?」

  看看,看看。果然是個雞婆到不行的經紀人,連旗下藝人祭拜家人的祭品都想要幫忙。

  「不需要。」

  「我想也是。」金皓薰抓了抓額頭。他低下頭,看著他腿上的記事本,嘴巴動來動去,不知道想說些什麼。

  紀翔沒來由地緊張了起來。他還記得他上一次說出這件事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他深怕當金皓薰抬起頭,他會在金皓薰眼裡看見同情,看見憐憫。他想起那雙藍眼睛,眼神若有所思,似有情又似無。他猛地握住雙手,只因為他又想起了當那人緩緩地握住自己的手,指尖摩娑,視線相接。

  他得說點什麼,說點什麼讓金皓薰停止思考任何有關他的事情,阻止金皓薰同情他,阻止金皓薰憐憫他。

  「我們的感情只能算得上普通。剛好我人在國內罷了……這是我第一次祭拜她。」

  紀翔在「第一次」上加重了語氣,希望能讓金皓薰了解祭拜這件事對於他一點都不重要。

  金皓薰抬起頭,直直望著紀翔的眼睛。紀翔胸口一悶,腦袋一亂。他讀不清金皓薰的心思,只能強自鎮定地繼續補充,要讓金皓薰知道他一點都不在乎母親,更遑論重視:「當年她一個人把我生下來,過沒多久就將我送到國外。二十幾年來我都是一個人獨自生活,就算有血緣關係,完全沒有相處的狀況下也不過就是毫無感情的陌生人──她生病的消息我也是最後一個才知道的。」

  他的本意是要讓金皓薰知道,母親的角色在他的人生中,是真的真的真的無足輕重。他不在意,也因此從未受傷。他不需要金皓薰的擔心。

  金皓薰的沉默讓紀翔坐立難安,好在他並沒有安靜得太久:「不好意思……我真的不該問的,讓你想起過去的不愉快。」

  「沒什麼愉不愉快,我說過了,我早就不在意了。」紀翔挑釁一般挑起眉毛,「所以你真的不用放在心上,我就是剛好去打個招呼罷了。」

  金皓薰眨眨眼睛,沒有同情,沒有憐憫。他看上去並沒有多想什麼,眼神似無情又似有情。金皓薰沒有握住他的手,他仍然坐在辦公椅上,和紀翔之間還隔著一張小茶几。金皓薰以溫柔的微笑退讓,讓紀翔有喘息的空間:「我知道了。那麼那天你活動的時候自己小心,有事的話隨時打電話給我。」

  「嗯。」紀翔放下交疊的雙腿,逕直站起身,「那我要回去了。」

  「紀翔?」

  紀翔倉皇地停下動作,隱隱顫抖著的手只差一點就要壓下門把好落荒而逃。他停在原地,焦急地等著金皓薰把話說完。

  「晚安,」金皓薰也許是查覺到紀翔的緊繃,嗓音輕柔,不著痕跡地嘗試安撫他。「回家路上小心。」

  紀翔哼了一聲,將金皓薰和煩人的心緒都丟在後頭,狼狽地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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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表演得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對吧!」

  一進入酒吧準備給表演者的休息室,歐怡青就整個人腳底裝了彈簧似地跳了起來,蹦蹦跳跳地張開雙臂,圈住紀翔和他的脖子。紀翔大笑著瞥了一眼,發現他也和自己一樣,為了遷就歐怡青而彎下了膝蓋。他們對上視線,他對著紀翔調皮地眨眨眼睛。

  「你唱歌真的好好聽,尤其是副歌那個高音,我在後面整個起雞皮疙瘩,吉他都差點拿不住了!」

  「吉他手怎麼可以拿不住吉他啊!」他放聲大笑。

  「還有紀翔,紀翔你怎麼這麼厲害!」歐怡青正在興頭上,稱讚紀翔的時候都感動得要哭了:「這首歌的旋律聽幾次都好好聽,歌詞也好美!而且這麼難彈的曲子你居然還能彈得這麼好!」

  「沒有原創者彈得不好的道理吧?」紀翔笑著按住歐怡青的肩膀,「妳冷靜一點,別激動到跌倒了。」

  「我們表現得太棒了,要是可以錄影然後放給全英國看該有多好!」

  「還是不要獻醜吧。」他竊笑著對紀翔使眼色。

  「不醜不醜,一點都不醜,尤其你們兩個大帥哥,絕對風靡全英國!啊還有──」

  「先等等吧,我想要去上一下廁所。」

  紀翔把歐怡青的手臂從肩膀上扒下來,將還在吱吱喳喳的歐怡青塞給他,讓他繼續接受歐怡青停不下來的讚美。

  「紀翔你要是在廁所被粉絲纏上的話,記得跟我們求救喔!」

  「怡青妳也沒辦法救他吧,他是要去男廁欸。」

  紀翔苦笑著搖搖頭,將休息室的門關上,讓他繼續去對付腎上腺素還沒退掉的歐怡青。他沿著走廊離開後台,繞過幾個靠在牆邊談天的客人,有幾個在廁所附近的人認出了紀翔,熱情地稱讚他們樂團方才的表演。紀翔一一謝過,好不容易抵達了廁所。

  紀翔才剛剛推開廁所外的木板門,就迎頭撞上了一個男人。他反射性地道歉,向後退了一步,才看清楚對方的臉。

  那是他在音樂學校的同學,名字叫提爾。提爾身材高大,長相和學業都是平平無奇,只因為家世背景雄厚的緣故而總是盛氣凌人。紀翔對這個人沒有什麼特別意見,但提爾卻不知道為什麼總是看他不順眼,逮到機會就要找他麻煩。

  「唉唷,」提爾揚起嘴角,左手往門框一撐,整個人乾脆堵在廁所門口不動。「這不是我們的音樂系大紅人紀翔嘛。」

  紀翔垂下視線。和提爾起衝突只會沒完沒了,他今晚心情正好,不想淌渾水。

  「怎麼了?酒吧沒幫你們準備專用的廁所,還得出來跟別人一起擠啊?」提爾伸出右手在紀翔肩膀上惹人厭地輕推:「這樣不是挺委屈的嗎?」

  「能借過嗎?」紀翔嘆了口氣,「我有點急。」

  「有點急?怎麼了?」提爾故作驚訝地圈起了嘴唇,「沒什麼好急的,我剛剛看過,三間隔間都沒有人,你不用急著搶。」

  紀翔揚起眉頭,一不小心和提爾對上了視線。提爾一捕捉到紀翔的眼神,笑容立刻變得油膩噁心。他靠到紀翔耳邊,搶在紀翔退開之前開口:「你不是急著想要和你那個男朋友來一發嘛。」

  迎面而來的強烈惡意讓紀翔反而一時傻了眼。他僵了一瞬,提爾則對著他錯愕的神情肆意大笑了起來。

  「怎麼了?你以為你藏得很好嗎?誰不知道你們兩個天天黏在一起都在做什麼。」提爾噘起雙唇做出親吻狀。「少裝模作樣了,紀翔,你也不過就是個幫人吹的傢伙。」

  紀翔摒住呼吸,想要握緊拳頭,卻發現自己抖到連收緊十指都做不到。

  提爾對他不發一語的驚慌神情很是滿意,用肩膀使勁將紀翔撞開後便大搖大擺地離去。紀翔踉蹌著腳步撞上旁邊的牆面,直到有些頭暈了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一直忘記要呼吸。

  他深呼吸了一大口氣,抬起眼,正好看見了站在人群中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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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翔滿頭大汗地醒來,醒來之前的驚恐讓他差點就要跌下床鋪。他攢緊了棉被,大氣都不敢喘一口,花了好一段時間才確認自己現在正待在台灣的那棟老房子,而不是英國那間小酒吧裡。

  他跌跌撞撞地下床,衝到窗戶前面掀開窗簾。老舊的窗簾在他粗暴的動作下發出哀鳴,差一點就要被他連著窗簾吊桿一起扯下。他貼在窗戶前,瞇起了眼睛細看眼前的景色。騎樓、磁磚牆,防盜鐵窗、貼了廣告的灰色鐵門。這是台灣,不是英國。

  他使勁按住自己的嘴,壓住還在不停顫抖的下唇。

  他就不應該回來的。他在維也納待得好好的,什麼母親什麼英國小酒吧通通被他拋在腦後。他好好地拉他的小提琴,讓學生不再把拉小提琴搞得像殺豬,一切都平安順遂。

  他本來也可以一直這樣平順地生活下去,現在卻沒頭沒腦辭了工作跑回來,還一時鬼迷心竅跑去祭拜母親,也才會因此碰見那個人。

  他絕對沒有認錯,與自己形似的眉眼,還有昭示著對方身分顯貴的大群隨扈。他絕對沒有認錯。

  所有他想丟開的事情都趕在夢裡一同撞到他眼前。那些孤寂的童年,因為這樣的童年才使他輕易淪陷進去的慘痛青春。

  他將額頭緊貼在窗戶上,想利用冰涼的玻璃冷靜下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心悸終於不再那麼嚴重,他才能夠慢吞吞地走到廚房,給自己倒水來喝。

  這是他母親留給他的一間老房子。他的母親過世後,不知道是誰,也許是親戚,一直有請人來打掃,才沒讓臨時決定回來的紀翔踏進一屋子的灰塵裡。他一直懶得處理這間房子,也還好沒處理掉,他才能在這樣衝動決定回台時有個地方落腳。

  老房子裡有兩間房間,一間主臥室,母親生前顯然是住在那裡,紀翔回來後還沒進去過。他住在另外一間客房,這間房間裡沒有太多生活的痕跡,卻也沒有被拿來堆放雜物。紀翔搬進來的時候,房裡就只有一張書桌,一個空書架,還有一個放了彈簧床墊的床架。他睡了三天就腰酸背痛,於是果斷地買了張新床墊,把舊的給丟了。

  他對這間房子沒有什麼記憶,畢竟他在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去英國的寄宿學校,沒有留下回憶的時間。客廳的電視櫃上擺著幾個相框,大部分都是自己嬰兒時期的照片。其中一張是母親抱著他,站在一架漂亮的鋼琴之前微笑。看樣子他當時應該是三、四歲,而紀翔完全不記得這件事。

  他放下馬克杯,繞過餐桌後到客廳的電視櫃前,將母子合照的那個相框啪地一聲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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