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ightWin無差

*可能OOC/BUG

*劇情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Bright無法決定自己該先擔心哪一件事。

當證實公司內部有人確診武漢肺炎,並且自己同樣有感染風險時,Bright說不清楚自己該先擔心哪一件事。

安排好的工作得全部取消,這是當然。收入暫時不成問題,但這些取消的工作該怎麼辦?P’Eed說這不需要由他來擔心,她會好好處理。

他會感染嗎?如果染上了,是什麼時候染上的,真的是由那名確診者傳染給他的、還是其實自己早就染上了,不小心傳染給了那個人?他染上了病毒的話,會變成重症者嗎?他如果不小心傳染給了自己的媽媽怎麼辦?

還有WinWin要是也染上了怎麼辦?他知道Win的個性,若是Win也染上了病毒,他鐵定會沮喪到五臟六腑都緊揪得發青,只因為他讓身周的人陷入感染的風險之中。

有感染的風險,意味著他們都得暫停工作,待在家裡兩個星期,直到確認他們是否幸運地逃過一劫、或是狡猾的病毒終於被戳進鼻子裡的棉花給找出來,他們最好誰也不見,就靠著外賣三餐度日。有感染的風險,意味著Bright有兩個星期的時間見不到Win Metawin

他不禁感到慶幸,旋即又為了自己這樣的心思羞愧不已。

卡在他心頭上的事情實在太多,他一時間無法決定自己該擔心哪一件事,以致於腦袋一片空白。

他躺在床上,將手機拿起,接著又放下,翻了個身想要將手機接上床頭的插座,卻想起自己十分鐘前剛剛將手機從充電線上拔下,現在的電量還是100%

Bright把手機塞進旁邊枕頭的下方,覺得去年以來,發生的事情已經多得讓他把一年365天變成730天在過。反正不論自己確診與否,這14天內他是什麼事也做不了,不如把握這個機會,什麼也不看、不聽、不接觸,就這樣一片空白地度過,放自己的腦袋一個假。

他翻身,背對著其下塞著手機的枕頭,閉上眼睛好奇自己能否入眠。不幸的是,連日來的高度工作量讓他一得到這次的休假機會就迫不及待地睡得翻過去,現在他的大腦得到了足夠的休息,慵懶卻不疲憊,無論Bright如何努力放空都不曾失去意識。

於是他努力要拋開的那些念頭又慢慢地渲了上來:被取消的工作、感染與否、傳染與否,還有Win Metawin

Win,一個佔去他人生不到10%時間,卻彷彿已經擁有他一生的,溫柔而頑固、固執得讓同樣固執的Bright傷透腦筋的Win。可是能怎麼辦,Bright煩惱地想著,能怎麼辦,他寧可為了Win傷透腦筋,也不想讓另外一個人有這樣的機會為了Win傷透腦筋。多麽自找麻煩。

「麻煩鬼。」他無意識地唸出這個詞。去年他在戲裡用這個詞與Tine調情,戲外拿著這個詞調侃Win,很後來的後來,他才在兩人不慎流露出親吻彼此的慾望並且付諸實行之後,知道Win也許真的是個麻煩鬼,卻從來只把那個模樣留給他真心喜愛的人。

Bright對此毫無怨言,真的毫無怨言,就連看著Win為了自己的想法而燃燒睡眠時間配合大部分公司安排的工作,或者寧願焚毀合約也不願意配合某些公司安排的工作時,他都毫無怨言。他能有什麼怨言?Win這個人就好得沒話說,Bright知道人們難免年少輕狂,但Win偏偏成熟得好似從未年輕過,同時不失年輕的理想與美好,說真的,他對他怎麼會有任何怨言?

 

『你確定要接Kevin這個角色嗎?』

『我覺得這是最快擺脫上一個角色的角色了。』

 

『我叫你不要發!』

『你沒看到剛剛那個人回覆了什麼東西嗎?他膽敢踩你一腳、』

『對他就是敢,那又如何?又沒真的踩到我?你幹嘛偏偏要在這種時候把你自己跟我連在一起?』

『我們兩個本來就是連在一起的!』

『現在我們不是SarawatTine!你還說要擺脫上一個角、』

『我只說我要擺脫Tine,誰說我要擺脫我自己了?』

 

想起他們面紅耳赤地對著彼此大吼大叫的那一天,Bright仍然心有餘悸。

他們都知道在大螢幕上,要想擁有更寬廣的發展,就不可能永遠和彼此綁在一起。他們得開拓並挑戰不同的形象,將VachirawitMetawin之間的真實藏至私下、讓BrightWin之間的似真似假成為讓人懷念但偶爾又能再次為之瘋狂的故事,他們都得在鏡頭前漸漸形同陌路,把真心的部分留待鏡頭的紅色燈號滅去再牽起彼此的手。他們都足夠成熟,也足夠堅定,兩人對此的共識達成得很早,也因此不論看到什麼、聽到什麼,他們都得以及時成為彼此的後盾。

就只有這件事,何時能夠並肩、何時不能夠,他們從認識之初就一直意見不一致。如今也許是因為周遭疫情嚴峻,也可能是因為打從他們決定拓寬戲路之後已經碰上太多矛盾,那天他們終於扯開了喉嚨大吵一架。用詞矛盾、反復無常,他說上次不讓你發文是因為那真的不嚴重、他說上次明明就很嚴重、他說你不需要發文因為總有一天那些人會知道他們不能控制我、他說你不需要表態因為那些人說的話分明就是個屁。

他們吵得不可開交,誰也不同意誰,嘴裡反覆吵嚷的根本只是不停重複對方三秒前剛剛說出口的話,兩人的想法總搭不到一塊,說出口的話卻相似得讓人一頭霧水。

也許他們都太自以為是,都太年少輕狂,太希望將對方庇護於自己的雙臂之下,卻發現對方拼命向上躍只為了高舉雙掌為自己避雨。他們拼命跳躍,撞得滿身是傷。

他們莽撞地大吵一架,隔天卻又成熟地維持著笑容工作。有些心思比較敏感的人也許看出他們之間不太對勁,卻又給他們在鏡頭前歡快的模樣給唬了過去。多虧那些需要他們要笑容面對的工作,Bright遲遲找不到機會和與他大吵了一架的Win好好溝通,Win也見不到那個會和他面紅耳赤大發脾氣的Bright,兩個人天天見面,卻也天天都見不到面,時至今日兩人已經僵持了幾個星期,如今終於不再需要為了工作天天見面——或者說這段時間Bright根本不能見到任何人——不得不說,儘管這樣消極的逃避讓Bright感到羞愧,他還是有些慶幸他能夠有幾天的時間不用見到Win,能夠有幾天的時間為自己的不完美感到羞愧、為自己的不成熟和錯誤感到憤怒,然後盡情地想像被兩週後就會發現沒有Bright的生活如此美好的Win給拋棄,並為此自責。

兩個星期。他有兩個星期的時間可以逃避,思考該如何和好、或者是如何存活於沒有Win的人生中。

他將枕頭從自己的腦後拔出來,蓋到臉上,與此同時他聽見了另一顆枕頭下傳出來的來電鈴聲。

忘記把手機轉成靜音了。Bright懊惱地拿開枕頭,想著這時間打電話給他的不知道會是誰,也許是媽媽,但是都已經大半夜了。他抽出手機,看也不看地接通,然後頹廢地將手機安置到耳邊,「晚安?」

……晚安。』

Bright的呼吸停止了一瞬。是Win。他沒想到會是Win。「嗷。」

Win察覺到他的錯愕,並為此安靜了一陣。『你是不是沒看是誰就接起來了?』

他當然是,但Bright沒有回答,只是艱難地抬起頭看時鐘。「你怎麼這麼晚了還沒睡?」

『你又是為什麼馬上就接電話了?』Win尖銳地指出。

Bright差點就要笑了,事實上他的唇角幾乎已經揚起了弧度,只因為他實在已經太久沒有真的和Win說話,久得他甚至懷念起Win深深藏在其下的銳利冷傲。但是他立刻想到現在先打電話來的人是Win,而如果Win這麼做是為了暗示他願意先低頭,Bright不願意讓Win如此委屈。

「我在想你。」Bright誠實以告。

Win皺起眉頭。Bright看不到,但他知道Win絕對為了這句話皺起了眉頭。『你記得我們還沒有和好嗎?』

「記得。」

『那幹嘛油嘴滑舌,』Win聽上去幾乎動氣:『你什麼時候變成這種想要嘻皮笑臉裝沒事的人了?』

「那不是油嘴滑舌。」Bright耐心地解釋,「我是真的在想你的事情。」

『想什麼?』

「我說了你會生氣。」Bright說,卻又立刻悲觀地想著如果這通電話是分手電話,那麼Win聽了也不會生氣,「也可能不會。」

『你為什麼老是這樣?』Win壓低了聲音,不是因為擔心深夜驚擾他人,他們現在都只能待在沒有任何人的地方。比起擔憂可能會有的噪音,Win更像是在提醒自己不要發脾氣。

「我怎麼了?」

『表現得好像是你是個爛人,每個人都隨時會說我不要你了。』Win的聲音壓得更低了,怒氣則成反比地竄高。

「你忘記情人節的時候我沒有找你一起拍宣傳照。」Bright抬起手蓋著眼睛,「我比較像是說我不要你了的那個、」

『夠了,』Win提高了音量,『那是我們兩個早就講好了的事情。話說回來,現在是我跟你,你幹嘛一直提鏡頭上的事情?誰在乎別人怎麼講?』

Bright安靜了一陣,發現自己居然成為了在鬧脾氣的那個人。

「對不起。」Bright低低地說。

『嗯。』

「你還好嗎?」Bright揉著眉心,他的指尖全是汗水。「身體有——有不舒服嗎?」

『我沒有。你呢?』

「沒事。」

『我睡了一整天。』

Bright閉著眼睛揚起微笑:「我也是。」

Win沒有說話。Bright跟著安靜了下來,茫然地想著,上一次他和Win真的有說有笑的對話是什麼時候?他們是如此希望不要受到他人左右,卻又是如此深深受到連面孔都未見過的人們影響。

可儘管如此、儘管如此,在深夜無人時分,Win撥了電話給他,言語間仍帶著他人無福親見的親切至極的冷淡、溫柔至極的尖銳。

Win。」Bright悄聲開口,好奇對方能否清楚聽見:「Metawin。」

『怎麼了。』

「我很抱歉。」

Win沈默著。『沒事。』Win過了好久才回答,聲音平靜,『我只是在想有時候這些事情根本就沒道理。』

「是嗎?」

『我們不表現出互相支持的樣子的話,會有人說我們都忘恩負義。但是表現出來了,又要被說只是在營業,假惺惺。』Win冷漠地笑了聲,『所以P’Bright,你不讓我表現出來,會有人說我忘恩負義。但是我之前和你說我們最好不要在情人節多做什麼,所以也有人說你忘恩負義。』

Bright疲倦地眨了眨眼睛。

「你從來就沒有忘恩負義過,Win。」

『你也是。』Win說,『你也是,P’Bright。』

「我好像做什麼錯什麼。」

『我也是啊。所以我們幹嘛管別人說什麼。』Win那端傳來一聲悶響,Bright猜他是把抱在胸前的枕頭給扔到了旁邊,『管到我們兩個自己都沒辦法好好說話。我們當初講好了那麼多事情,不就是為了要好好講話嗎。』

Bright覺得鼻頭一酸,於是翻了個身甩落那股酸意。「哦咿,心靈導師Win Metawin。」

『哼,請我吃飯。』

「傳網頁給我,我明天打電話讓外送送去給你。」

Vachirawit你是我這輩子見過最不浪漫的男人。』

「你就不該在我們開始隔離的第一天打電話給我。」Bright捻起枕邊的一根頭髮,「不然我明天就可以帶著食材去做飯給你吃。」

『我想吃打拋牛。』

「我想你。」

Win又不說話了。Bright想,自己那句話聽上去確實像極了不知好歹的調情,絲毫不顧爭執和好後該謹慎非常,重新建立在衝突期間沖壞的默契。可是能怎麼辦,他們已經因為工作的關係天天見面卻也天天見不到面了那麼長一段時間,他真的想念他。而那句話就這樣不知好歹地、情不自禁地溜出了口,只因為Win是那個佔去他人生不到10%卻彷彿已經擁有他一生、溫柔而頑固得讓同樣頑固的Bright傷透了腦筋同時愛得深切的人。

『我也想你,』Win說,聲音很低,卻不再是為了壓抑怒氣,而是為了平衡衝動落淚。『真的真的很想你。』

Bright微笑,幾個星期來第一次真的放鬆地微笑。發自內心地感謝佔去他全部人生的Win是個從來不曾停止溫柔的人,是個從來不會鬆開彼此的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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